墨隴旁若無人地發出在健身房玩舉重機時那酥死人的聲音,扶著額頭,不就小兩個月麼,撒什麼嬌啊?
凱墨隴瞄了一眼又倒上床眼不見為淨的賀蘭霸,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他想到了手機那頭給他的回覆——
“我可能沒有立場對你這麼說,但是……你處事的方式真的太容易樹敵了。”
那四個人都招了,僱他們的人是趙易。凱墨隴完全沒料到趙易這樣的二世祖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報復他。不過也許就像安琪說的:“狗急了也會跳牆呢,人家都被你搞得一無所有了,鋌而走險讓你以命相償有什麼奇怪的,老傢伙們什麼妖魔鬼怪都擺得平,怕的不就是這些亡命之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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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在洗手間外等了一會兒,凱墨隴穿著換好的白襯衫黑西褲走出來,破掉的牛仔襯衫裹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垃圾桶的翻蓋乾淨利落地蕩回來,不帶一絲留戀。安琪看著煥然一新的凱墨隴,這玉樹臨風的樣子,哪裡看得出半點受傷的痕跡。
“謝謝,很合身。”凱墨隴低頭打量一身低調的Zegna。
“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你是誰?”安琪忍不住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凱墨隴走到過道的窗戶前,對著窗玻璃上的倒映抬起下巴,一絲不苟地扣上領口的扣子,“難道不該他自己想起來?”
她覺得這個樣子的凱墨隴有點殘忍:“你轉變這麼大,而且那個時候連你的屍體都發現了,他怎麼可能認得出你?”
“他知道屍體不是我的。”凱墨隴只是平淡地垂首挽著袖口。
安琪吃了一驚,張大嘴倒吸氣:“……你居然……你有給他留話是嗎?你膽子也太大了!”保秘是北極星人的絕對信條,就跟武士分分鐘準備切腹一樣,這個組織毫無人性,被發現了那幾乎肯定是會送命的。
凱墨隴向後靠坐在窗沿,兩隻手輕抄在褲兜裡,交叉著長腿。這麼高的窗戶,大概也只有這個人能完成這種高難度動作,安琪看著望著走廊上往來醫患的凱墨隴,他的聲音有些悵然:“他知道我會回來找他,知道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更不可能對他食言。雖然不知道會是多久,用的時間也的確是長了一點,但我還是回來了。”
安琪恍惚地眨了下眼,他說“用的時間也的確長了一點”,說得就好像那些讓她如今回想起來都心驚後怕的血腥歲月,不過是不足一提的指尖沙。這個人從離開的那一天起就計劃著回去,在槍林彈雨九死一生的日子裡,他只為這個目的活著。她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凱墨隴在島上經歷的涅槃,包括離開島以後所做的一切,競爭,奪取,反將一軍……那些影響了無數人的命運,決定了無數人的生死的宏大棋局,其實都不過是他在收拾行裝而已。
她越想越覺得離奇,但又越想越覺得可能性高得可怕。凱墨隴對現今擁有的一切似乎根本不在乎,但如果不去擁有這些,他不可能扭轉自己的命運,就連“回去”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他卻不行。凱墨隴從沒提起過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她想問,卻又害怕聽到那個答覆。不知未來有幸能聽到他答覆的人,是會激動到戰慄,還是恐怖到戰慄?
凱墨隴收回悵然的目光,看向身側發呆的女子:“可他為什麼認不出我?”
安琪眼神一閃,忽然想到什麼:“你為什麼要報復趙易到這種地步?”Andy說得不錯,凱墨隴做得太冷酷了,但她其實也清楚,這就是凱墨隴,如果當初他不決絕冷酷,他如今就不可能站在這裡,連她都不可能沾他的光,站在他身邊。但是趙易和那些人不同,他對凱墨隴並沒有威脅。巨人被螞蟻咬了一口,也不會真動念頭毀掉整個螞蟻巢。
“趙易……”凱墨隴輕念著這個名字,他並沒有給出回答,但是安琪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