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只不過他一不小心認出了這個咬過他一口的臭小子。
凱薩似乎察覺到背後有人,擰上水龍頭,冷冷地回過頭,充滿敵意地問:“這裡的水不能喝嗎?”
“這些水是用來洗地板的,不是給你喝的。”賀蘭謹不客氣地答。
面癱少年掃了一眼從水槽的邊緣一滴滴淌下來的晶亮水珠,丟下一句“洗地板太浪費”,頭也不回地走了。
賀蘭謹瞪大眼目視豆芽菜少年目中無人的背影,心說你到底知不知道高年級的學長為什麼揍你?不知道你來問我啊,我告訴你一百零八個理由!
一年後,他頂著巨大的壓力放棄了新安大學國際金融系的邀請,決定報考庚林電影學院,為這個他和家裡人冷戰了兩個多月。去庚影參加考試的前一天傍晚,他握著手機,一面和夏慧星通電話一面繞著學校的操場漫無目的地走著,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校園裡已經人去樓空,他回過頭,看見自己停在那一排水龍頭前。
從此再也不會看見那頭蹲下身子,伸長脖子汲水的小獅子了。那個貪婪又本能,野蠻又美麗的畫面,將會在他的記憶中慢慢褪色。
他走上前,擰開那隻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在安靜空曠的校園裡聽起來格外清晰,跳動的晶瑩水珠濺落在他制服的長褲上,膝頭很快冰涼一片。
他在那一刻彎下脖子。
像被按下了靜音鍵,激盪的水流聲消失了,校園上空再度一片靜謐,一隻麻雀在樹下無聲地跳躍,佈告欄上的榜單揚起一角,幾片樹葉打著旋飄落在游泳池的水面上。
賀蘭謹緊閉著眼,喉嚨裡奔湧的水又涼又腥,又苦又鹹。
洗手間裡,賀蘭霸不記得自己喝了有幾口,這時水忽然停了。
他詫異地抬頭,按在水龍頭上那隻修長寬大的手,手腕上還戴著黑色的潛水錶。宅男編劇頓時哭笑不得,心說你不是不肯進來麼?起身正要奚落幾句,嘴唇卻驀地被壓住。
凱墨隴將他一推抵在洗手槽前,兇狠地壓住了他的嘴唇。然而這麼兇狠,卻很純情地只是壓著嘴唇,再沒有別的動作。
賀蘭霸呆若木雞,他好像被這個青澀的吻劈中了,任憑自己的靈魂一擊脫離,飄到了洗手間的天窗,看著像個大學生的凱墨隴,和還是大學生的自己,在無人的洗手間裡嘴唇貼著嘴唇,危險又浪漫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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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霸單手勾著凱墨隴的白色毛線開衫甩在肩上;凱墨隴單肩挎著他的黑色郵差包,他們正穿過長長的林蔭道;彼此都沒有說話,但是氣氛很奇怪地一點都沒有尷尬侷促,金黃的落葉在腳下嚓嚓作響;整條林蔭道彷彿被陽光融掉了;軟軟的;好像一腳踏下去就會黏上滿腳的金色。蹬著腳踏車的少年意氣風發,身後揚起紛揚的金色,打完籃球的男生們勾肩搭背,吹著口哨彼此打招呼;女孩邊走邊看著友人的;唇角滿是笑意……
賀蘭霸覺得自己就像隨著一條發光的長河無意識地向前漂流;河流兩岸是青春的片影,如飛絮飄花一般地閃過,慢慢的前方視野開闊,這條河匯入了大海。林蔭道的盡頭是學養廣場,每天傍晚都有老教授杵著柺杖來喂成群的鴿子,這會兒也不例外,賀蘭霸看著眼前的一幕,停下了腳步,凱墨隴走到他身旁問:“怎麼不走了?”
“走過去,鴿子就都飛了。”賀蘭霸拿下那件白色毛衣,雙手交叉抱在懷裡,生怕驚擾了愜意的老人和咕咕叫著的肥鴿子。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一天格外的美好,眼前的一切都很美好,有時候太美好,你反而會覺得傷感,因為美好的往往都是瞬間。
凱墨隴只是笑了笑:“還會飛回來的。”
賀蘭霸目視凱墨隴就這麼走過去,灰色的鴿子們在他身邊展翅高飛,嘩啦啦擠滿了視野,老教授杵著柺杖仰起頭,似乎並沒有被打擾,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