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一輩子等來了今天的位置。你還記得大學時,我們經常徹夜喝酒暢談嗎?那時候說了好多雄心壯志,一旦機會來臨要做這做那。我們,戴維,你和我。現在,機會來了,我們可不能白白丟掉。”一名穿著制服的男僕把一個銀托盤放在池邊的桌子上,上面是兩杯花草茶。國王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要是和奧菲娜之間真的沒希望了,就忘掉她,和我一起向前看。我人生最重要的階段已經開始了,不能失去我最信任的、交情最深的朋友啊。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對我們倆來說都是。”他使勁擦乾身上的水,彷彿馬上就要摩拳擦掌大幹一番似的,“現在別輕易做任何決定。先堅持幾個月,要是還覺得需要休息,我們再來商量。但請你相信我,待在我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向你保證。”
米克羅夫並沒被這番推心置腹的話說服。他很想逃離,但逃向哪裡呢,逃去找誰呢?他一點頭緒都沒有。要是逃得太遠,他會找到什麼呢?真是不敢想。這麼多年了,他終於自由了,但卻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把控住自由這個東西。他靜靜地站著,水從鼻端滴滴答答浸溼了鬍子。他這麼困惑,眼前的君主卻這麼篤定,究竟孰輕孰重呢?他找不到方向,只有責任感還在支撐自己的神志。
“那麼,你覺得呢,老朋友?”
“我只覺得太冷了,陛下。”他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們趕緊去衝個熱水澡吧。”
第七章
吾輩竟有“原則”壓身。唯願手執刀斧,將如此束縛手腳之物一一剷除。
“四處走走,弗朗西斯。笑一笑。記住,這是個慶祝會。”
厄克特接受了妻子的建議,在人擠人的房間裡勉強走起來。他非常討厭這種場合。這個聚會本來是專門感謝那些幫他入主唐寧街的功臣的,但不可避免的,莫蒂瑪插了進來,把這個晚上變成了她喜歡的那種聚會,只要是她想見的人,全都邀請來了。人們摩肩接踵,擁擠不堪。“選民就是喜歡熱鬧點兒嘛。”她為自己辯白,和每一個自尊心很強的柯宏後裔一樣,她一直想掌控自己的“王室”。所以,厄克特的眼前不是原定計劃邀請的少數幾個同僚,而是一個全是人的大旋渦,有演員、歌劇明星、編輯、商界人士和魚龍混雜的所謂社會名流。他很清楚,自己有限的寒暄技巧是撐不過這一晚上的。
來客們在十二月的暗夜中一路談笑而來,走進了唐寧街這個狹長侷促的空間中。10號樓的門口擺著一棵很大的聖誕樹,是莫蒂瑪·厄克特指示放在那兒的,好讓那些在電視上關注他們的人覺得這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也和老百姓們一樣盼望著慶祝聖誕,而各界名流們此刻心無芥蒂地跨過了門檻,渾然不知隱蔽在某處的掃描裝置已經悄悄檢測了他們身上是否帶有武器和易燃易爆物品。他們脫下大衣外套,相關負責人員報以微笑,遞過來一張衣物寄存票,接著客人們就在樓梯間裡排起長隊,耐心等待。樓上屋子裡的厄克特夫婦正在一一接待問候。各位風流人物沿著樓梯慢慢往上走,旁邊的牆上掛滿了歷任首相的肖像。等待的時間不算短,他們絕不東張西望,也不會總看著其他的來客。一定要儘量裝出熟稔的樣子,好像之前已經來過無數遍。大多數人跟政治一點不沾邊,有些甚至都不是政府的支持者,但莫蒂瑪·厄克特問候他們時那種十足的熱情令每個人印象深刻。名流濟濟、熱鬧喧騰的氣氛讓他們情不自禁深陷其中,讓他們覺得在這裡當座上客實在與有榮焉。如果權力就是一場陰謀,那他們是心甘情願走進來的。
厄克特強迫自己撐過了漫長的十分鐘,他對自己基本上不認識的賓客寒暄問好,眼珠一刻也沒有停息,瞟瞟這邊又瞅瞅那邊,彷彿高度警戒計程車兵或馬上要發起攻擊的野獸。他煎熬地聽著商人們關於市價行情的抱怨,還有談話節目主持人對於社會問題開出的幼稚可笑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