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遲風怕江弄月受傷,忙上前與民警交涉,摟住她站遠了些。
尤父像是一瞬間老了十幾歲,弓著背,茫然又悲慟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她會做傻事呀。」
江弄月冰冷地看著他們,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所有跟尤夏青親近的人,包括她自己,都成了劊子手,或沒有及時發現尤夏青的不對勁,或在她傷口上撒鹽。
因為有家人在場,後續事情不需要江弄月與奚遲風插手。但江弄月還是固執地等到尤父辦完所有手續把尤夏青帶走。
回到家裡,天已經矇矇亮。
江弄月卻一直沒合過眼,她在清醒與恍惚中反覆橫跳,眼淚已經流乾,大腦因為哭到缺氧,暫時失去思考能力。
奚遲風幫她擦了把臉,又充了一個熱水袋放到她懷裡。
熱意逐漸透過衣衫傳達到面板,江弄月慢慢地從暖意中醒過神來。
她空洞地看向奚遲風,忽然說:「其實我剛來寧城上學時,比第一次跟你見面更加落魄。我一直介意跟你的第一次見面太卑微,可事實上,那已經是我當時能拿出的最好的狀態。」
奚遲風不知道她怎麼忽然說起這些,只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撫:「不是你卑微,是我太盛氣凌人,生氣自己被兩個沒出校門的小姑娘耍得團團轉,所以拿捏著你的痛點故意攻擊你。是我的錯。」
江弄月卻搖著頭說:「不是,我不是想說這個,我是想說,如果沒有尤夏青,我根本不可能走到你面前。如果沒有尤夏青,我永遠都只是一個悶不吭聲的小鎮姑娘,等大學畢業,或許在這座大城市裡找個底層的工作餬口,或者混不下去,打包回老家結婚生孩子。」
她眼圈再次泛紅,淚腺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後,又活了過來,眼淚唰地順著她的臉頰滾落。
奚遲風蹲在她身前,忙抽了幾張紙巾,幫她擦掉眼淚。
江弄月吸著鼻子說:「是她帶我社交,讓我只會做題的大腦學會了怎樣應對各種社交場合;是她帶我做兼職賺錢,讓我有了小金庫去體驗大城市裡的生活;是她陪我去遊樂場,去我上大學之前好多沒有去過的地方,讓我褪去了從小鎮帶出來的淳樸木訥,讓我的世界有了靈氣。」
她看著奚遲風,跟他細數尤夏青到底有多好。
「我第一次去醫院做胃鏡,是她陪我去的,我害怕得抱著她哭,她也沒嫌棄我,還抱著我陪我一起哭;大二那年,我被男生堵住強行表白,是她拉著我從人群中跑出去;當初那個公關方案是我和她一起出的,要去見你的人本來也是她,可是當時我媽確診乳腺癌,沒錢看病,她就讓我來見你,她說或許你可以幫我解決錢的問題,還能讓我畢業後順利留在寧城;後來在你身邊工作壓力特別大,也是她一直安慰我鼓勵我。」
「如果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她是改變我人生的人之一,我再也沒有遇到過像她這麼好的女孩子。」
「可是我不久前居然因為她情緒不好說了些不合適的話,想要跟她絕交。」
「我現在知道她為什麼說我冷漠了,曹寅正劈腿,我居然還讓她按照我的思路走,逼她在狀態不好的時候出去工作。我明明應該一直陪著她照顧她,就像她以前照顧我一樣。都是我的錯!是我忽略了她!」
江弄月哭得雙目紅腫,奚遲風心頭像是被鈍刀割肉。
他把江弄月抱入懷中,親吻著她的發頂,鄭重道:「不是你的錯,月兒。你好好哭一場,哭完了,我們讓真正的罪魁禍首付出代價。」
江弄月因為悲憤交加,渾身顫抖著:「對,如果不是曹寅正和蘇葉狼狽為奸,如果不是離開曹寅正家那天,他對青青說了那麼羞辱的話,如果不是他……如果當年他們鬧分手,我沒有幫他們從中調和……」
奚遲風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