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服務生上來幫忙開啟後座門,奚遲風下車的一剎那,驟然一陣頭重腳輕,腳下一個踉蹌,幸好服務生及時扶住他。
奚遲風借力站直身子,朝服務生道了聲謝。
辦完入住手續,奚遲風一手抄進大衣口袋,朝電梯走去。
指尖卻觸到口袋裡窸窸窣窣的包裝紙。
他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巧克力。
回憶襲來,奚遲風想起公開蔡安妮跳槽那日,江弄月到他辦公室安慰,隨手從包裡拿出幾塊巧克力放在他桌上,讓他來不及吃飯時頂一頂。
後來奚遲睿想拿一塊,還被他揍了。等奚遲睿離開,他就把幾塊巧克力妥善地放進了這件大衣裡。
就這麼放到了現在。
奚遲風低頭看著手心的巧克力,不知不覺眼角發燙,緩緩地沉出一口氣。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剝了巧克力放進嘴裡。
巧克力的甜膩一下子在嘴裡蔓延,卻瞬間化作眉間的苦澀,和眼眶裡的濕意。
奚遲風腳步不停,下唇不可抑制地輕顫,好像吃下去的不是巧克力,而是一種混雜著壓抑、痛苦、難堪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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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陪周美琴過完元宵,才把周美琴送上了回家的高鐵。
搬家的事已經完成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小東西,還需要她親自回去收拾。
江弄月找了個天氣不錯的日子,帶了個行李箱去蘭呈公館。
沒想到會遇上奚遲風。
江弄月原以為他出差回來,國內堆積了那麼多工作,總該分身乏術,卻不想□□的工作時間,居然在樓下遇到了他。
江弄月正拖著行李箱從樓裡出來,與奚遲風迎面相遇,腳步不由一頓。
心臟還是不由分說地在胸腔裡亂跳,江弄月想要表現得坦然,可在對上奚遲風雲淡風輕的眼神時,一種詭異的挫敗感和惱羞成怒卻油然而生。
她強迫自己轉移視線,若無其事地與他擦身而過。
可奚遲風卻在她身側停下了腳步。
熟悉的冷杉香氣襲來,江弄月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耳畔傳來奚遲風若有似無的一聲輕笑,緊接著,是他慣常漫不經心的倨傲語氣:「江總這是搬得差不多了?」
「江總」兩個字頓時將她打入地獄。
江弄月自嘲地想,女人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提出了分手,卻又因為對方回應得過於體面而備受打擊,心像是被綿綿密密的針一下下地扎著。
江弄月看向遠處樹枝上的一盞小紅燈籠,這才說:「是啊,奚總。」
奚遲風從胸腔裡發出一聲低笑,雙手抄兜,語氣格外輕快:「那就祝江總前途無量。」
江弄月咬了咬唇角:「謝謝奚總。」
兩人差著一個身位。
奚遲風側眸,恰好看到她的側臉。
她的臉上又是久違的那股子倔強,好久沒見過了,乍一看還有那麼點陌生。
奚遲風就這麼定定地注視了她幾秒,隨即回過神,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身側的冷杉香氣散去,恰好襲來一陣冷風,吹得江弄月臉上有些緊繃。
她回過神,腦袋裡的嗡嗡聲一下子變得清明,整個人就像踩在一塊不斷消融的冰面上,冰下的水已經漫過了腳尖,刺骨的寒意瞬間蔓延至全身。
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口燃燒,眼前的景象慢慢變得模糊,像是蒙了一層磨砂玻璃。
衝動讓江弄月猛地轉過身,看向奚遲風的背影。
他已經快走到門口,身長玉立,單手抄袋,背影一如既往地清雋。
江弄月忽然從心底深處生出一陣滾燙的不甘,她腳下踩得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