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遲風望向她,目光沉沉,像是忽然被她問住,一時沒有說話。
江弄月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生日那晚睡過去之前,她似乎對著奚遲風說「我是奚遲風的秘書,是我媽的希望,但,我是誰」。
一時之間,她的心裡緩緩升騰起一個小小的希冀。
說不定奚遲風放她去做經紀人,真的只是為了滿足她去尋找「我是誰」的心願呢?
萬一呢?
偌大的衣帽間裡瀰漫起一陣靜謐。
而隨著沉默的時間漸長,江弄月心中那點希冀便漸漸的淡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轉過身,重新從衣櫃裡幫奚遲風找合適的外套。
奚遲風也逐漸回過神,垂了垂眼,又看向她的側臉。
可也只是一秒,他又轉開視線,隨後在江弄月看不見的角度,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過了會兒,他才發現江弄月把他拿出來的衣服全部重新放了回去。
奚遲風忍不住走至她身旁,帶著些許不滿:「我好不容易挑出來,你又全都放回去。」
江弄月動作不停,麻利地拿出幾件深色厚外套,目不斜視地說道:「明天安城就有寒流,接下來半個月氣溫會降到零下,您挑的那些衣服都不合適。」
她說完一轉身,打算到旁邊櫃子幫他配襯衣領帶,不料鼻尖差點撞上奚遲風的胸膛。
江弄月驀地頓住腳步,壓下胸腔裡驟然強烈的砰砰跳動,這才抬頭看向他,平靜道:「您要是真的閒著沒事,就去對面第二個櫃子左數第三個抽屜,整理幾套換洗的內衣襪子,別在這兒添亂。」
奚遲風皺皺眉,顯然對「添亂」兩個字略感不滿。
不過,他還是配合地繞到對面,開啟抽屜找出幾雙襪子。
轉身見江弄月蹲在後面有條不紊地將衣物收納進行李箱,他頓了幾秒沒有動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奚遲風才回過神。
見是奚遲睿的來電,他也沒有多想,直接開啟外放,將手機往矮凳上一扔,繼續轉身找內衣。
奚遲睿的低音炮從手機音響中傳出:「阿風,趙羽墨回來了。」
奚遲風動作一頓。
他沒看到,身後的江弄月在聽見「趙羽墨」三個字時,一個用力,就將手中的白色襯衣攥出了褶皺。
奚遲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江弄月一眼,見她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撈起手機切回聽筒模式,而後捂著手機快速說了句「我去趟洗手間」,便信步出去了。
江弄月蹲在原地幾秒。
直到剛剛那一瞬間直衝到頭頂的血液慢慢回流,眼前的暈眩逐漸散去,她才眨了眨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氣,無事發生般繼續收拾行李。
洗手間內,奚遲風單手抄袋,倚著洗手檯,語氣也有些冷淡:「所以呢?」
電話那頭的奚遲睿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不答反問:「怎麼,剛才說話不方便?你的美女秘書也在?」
奚遲風也不知怎的,心頭突地一跳,下意識往門外望了眼。
洗手間與衣帽間隔著偌大的客廳,壓根看不見江弄月的身影。
他驀然回過神,語氣寡淡:「趙羽墨回來了,然後呢?」
奚遲睿見套不出話,也就不再糾纏,笑嘻嘻道:「明晚趙董在西廂府安排了晚餐,老爺子讓我和你一起過去。」
奚遲風嗯了一聲:「知道了。」
正要結束通話電話,忽然聽奚遲睿又問:「這麼晚了,江秘書真的還在?」
奚遲風眉峰幾不可察地一皺,而後哼笑一聲,淡淡道:「阿睿,嘴欠、多事,是會倒黴的。」
說完,也不等奚遲睿再開口,便徑直結束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