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希望我能將完整的幸福放在她手上啊。”他最後輕輕的嘆息了,那時候在他臉上浮現的,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神情,溫柔,沉靜,夾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她略帶懵懂的看著他,記住了那一刻異乎尋常的靜謐,等到那個說話的少年漸漸長大,變得沉默冷靜,帶上了那個屬於帝王的面具,她還時常會回憶起那張沉靜溫柔的臉。
那一刻,那個少年完全忘記了壓在肩上的重擔,忘記了隨時都可能令他生命結束的劇毒,只是安寧的希望著,有個人能獲得幸福,獲得比他要更大,更多的幸福。
那時她似懂非懂的看著他,一直到很多年之後,她也遇到了那個人,她才終於明白,原來真的有這麼一種感情,發生在一瞬間,卻能延續在一生中,時光和距離消磨不了,誤解和隔閡毀壞不了,輕視生死,無關身份,始終盛開在生命之崖的最頂處,嬌豔而美麗。
那就是愛了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拉起那雙手之後,她這一生就再也不想放開。
在遇到他的四年之後,他們共同的父親死去了。
皇帝驟然駕崩,太子還年幼,帝國經歷了一段短時間的慌亂。
猝然之間,他被套上禮服推上皇位,各種繁瑣的事情壓得他沒有任何時間喘息。
他搬去養心殿居住,她也跟著一同前往那個逼仄幽暗的宮殿,目睹著他走入帝國政治漩渦的中心,日復一日的洶湧暗潮中,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目光中卻迅速的有了一種蘊藏於內的鋒芒,如同一柄尚未出鞘的寶劍,在初經磨礪之後,隱約透出的絕代風華。
她看不到他和那位野心日漸擴大的凌首輔之間的鬥爭,她只是隱約覺察出了些硝煙的味道,從宮內的人對凌首輔逐漸增長的畏懼和四周開始多起來的陌生面孔上。
直到有一天,她在養心殿目睹到了那個尚食女官的死亡,那個女吏在先嚐了御膳房進呈來的牛乳之後立刻青了臉跌倒在桌下。
他急忙從坐上奔下扶起那個女吏,新學來的生疏醫術卻還是來不及解救中毒的人。投毒者用的是一種異常烈性的毒藥,能在一瞬間致人死命。使用這種毒藥,對方並不意在取他性命,而是在示威吧?
那天,他沉默的看著在自己臂彎中逐漸冷卻的屍體,過了很久,才站起來,衝僵立在一旁的她笑了笑,摸摸她的頭:“嚇人嗎?別害怕。”
她搖搖頭,抱住他因為強制壓抑怒氣而有些顫抖的身子。她的身體也有些顫抖,她緊緊地抱著他,目光始終落在那具屍體顏色可恐的臉上。
那天過去不久,他就取消了御膳在食用前必須先由尚食女官品嚐以確定無毒的規矩。她則在不久後的一天下午找到他,告訴他,她想要學習製毒。
他有些啞然,看著她笑:“怎麼突然要學這些了?”
她無所謂的:“無聊。”
他一向拿她沒有辦法,只好接著笑說:“熒,學這個幹什麼?”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拉起他微涼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按住,抬頭看他的眼睛:“哥哥,我不能學點有用的東西嗎?”
他一愣,很快笑了起來:“女孩子學制毒太不好,我教你制香怎麼樣?都是學習各種藥材和材料用法的。”
她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我只要學那種東西就好。”
他頗有些無奈的笑著:“但願你永遠都不能學成出師。”
她更加無賴的看他,笑:“那就這樣吧,如果有天我制的毒能把你毒死了,就算我能出師。”
“噢?那麼就看你的本領了?”他也笑。
她從不跟他以外的任何人有太多接觸,教她的人只可能是他,為了教給她知識,他先自己抽時間學習各種各樣香料的配方和材質的作用特性,再一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