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戎靈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中途獨眼龍掙扎,你讓兩個小廝打傷了他,然後將人困在地窖裡數日——是不是?」
「……是。」白戎靈不情願地承認後,立即揚起聲音追加道,「但我是有隱情的!那獨眼龍也有不對,誰讓他藏著越國公主的線索不告訴我!我把他綁起來逼問,也是他自找的!」
越國公主四個字讓滿座譁然。
李鶩緊緊盯著傅玄邈臉上的表情,他臉上的雲淡風輕褪去了,那張固若金湯的假面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越國公主的線索?」他低聲如同自語。
這聲彷彿攀附在耳邊說出的低語讓白戎靈後背一涼,他一邊在心裡把將他綁上賊船的李鶩罵了百次千次,一邊硬著頭皮,聲情並茂道:
「這事兒說來也巧,一月前,我奉家父之命在東都巡查店鋪,忽然收到手下匯報,從一批計劃運往關外的貨物裡發現了白氏上貢給宮裡的首飾。我親自辨認後發現,這就是當初我祖父親自監工製造的那批給公主的陪嫁之一。越國公主失蹤已有一年,祖父祖母憂之成疾,我也擔心表妹的安危,所以一路排查,尋到了襄陽。」
「那接手首飾的就是獨眼龍!我好言好語用銀子買他訊息,他卻跟我扯什麼信譽問題,死活不告訴我是誰賣給他的,我沒有辦法,這才出此下策綁了他——而且,他不是活著麼,也沒少胳膊少腿吧!本公子賠得起,這姓李的——至於把本公子軟禁起來每日拷問嗎?!」
均州知府在底下拍斷大腿:就是啊,至於嗎!
這可是揚州白氏的公子,天下豪富白家日後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至於為了一個開當鋪的平民,得罪這麼大一個金庫嗎?
白戎靈說了這麼一大段,傅玄邈只回答了短短一句話:
「越國公主身在何處?」
「我只知道來賣首飾的年輕女子住在壽平村,還沒來得及去就被這姓李的……」
白戎靈話沒說完,傅玄邈就往天字號門外走去。
「這……」
傅玄邈的突然離席讓桌前的眾多賓客面色各異,李鶩和白戎靈對了個眼神,後者立即追著跑了出去:「等等我啊,帶上我啊傅公子!」
「大家繼續吃,安心吃,慢慢吃——」李鶩說道,「我陪參知大人走上一趟。李鵲!」
「屬下在。」李鵲站了出來。
有不少人這時才注意到李鵲的存在。
先前白戎靈咋咋呼呼地走前面吸引注意,後一步走進天字號的李鵲就在無形中隱身了。現在才看清李鵲面貌的人,或多或少都從緊皺的眉頭下露出一絲嫌惡。
那張缺少了半邊臉頰肉的面孔,總是讓人聯想到那塊肉如如何失去的過程上。這無疑是對養尊處優的達官貴人們的一種折磨。
李鵲對周遭投來的異樣目光視而不見,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李鶩。
「均州知府留下招待客人,你去衛所點一隊人跟上。」
「啊?」均州知府忽然被點名,短暫的愣神後立即狂喜起來,「好好好!大人慢走,下官定然招待好諸位客人!」
李鶩沒看點頭哈腰的均州知府,轉身大步走出天字號包間。
載著傅玄邈和白戎靈的馬車剛剛上路,李鶩冷眼瞧著車屁股,吩咐店家牽出一匹快馬,翻身上馬徑直追了上去。
「參知大人!參知大人!」
馬車裡的白戎靈看了眼傅玄邈莫測的表情,試探著推開了車窗。
傅玄邈沉默不言。
「你怎麼也跟來了!」白戎靈謹記自己的人設,針鋒相對道,「本公子現在沒時間和你掰扯!」
「我不跟來,你知道壽平村怎麼走嗎?」李鶩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