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鴨……
李主宗……
不同的假名,一樣的風格。
一年多前,在金帶閣的那次短暫對視從記憶深處重新浮現。
那雙銳利有神的眼睛,仍歷歷在目。
無名之輩……依舊無名,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捨棄了。
他面露諷刺,將兩張畫像一齊扔進了紙簍。
……
「李主宗……」
舒安節度使陳瑜擰了擰乾癟的兩片嘴唇,冷笑道:
「李節度使手下能人輩出,就連名字都這麼別致。」
均州作為此次聯軍的會盟場地,均州知府在齊聚的各方大佬面前不得不讓出自家府院,連個偏院都沒撈到,帶著有一群家眷住到了角落的閒置小院裡去。
原本寬敞的花廳,因為長桌上舉足輕重的數位節度使和他們的親信而變得擁擠。
軍議地點在均州知府家,每個人都默契地穿著戎裝出席了軍議,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盞茶一碟點心,但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沒動。
除了一個人。
李鶩面前泡著黃山毛峰的茶水已經喝光,他把瓷碟裡的最後一塊紅棗酥扔進嘴裡,帶著點心屑的手往陳瑜方向一拱,大大咧咧道:
「多謝陳節度使誇獎,我兒子也這麼覺得呢!」
陳瑜臉色一沉,原本就沒個好臉色的長臉此刻更像是要垂到地面上去。
「你罵老夫?」
李恰就坐在李鶩不遠處,聞言只是低頭拿起面前的茶盞,假借喝茶掩飾嘴角的笑意。
「誤會!我怎麼敢罵節度使您老人家?」
您老人家幾個字普普通通,偏偏從李鶩那張嘴裡說出來,就是能讓人不得勁。
陳瑜板著臉道:「李知府方才不是說剛成家不久,怎就有兒子了?」
「有的有的,過個一二三四五年……」李鶩說,「差不多就該有了。」
陳瑜面露怒色,正要發難,一直作壁上觀的李恰這時開口道:
「陳節度使勿怒,李知府出身草莽,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處,還望陳節度使多包涵,不要同他一般計較。」
他放下手中一口未碰的茶盞,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陳瑜,眼中譏諷只有對視的兩人才心知肚明。
陳瑜看了看周圍的節度使,眾人望天的望天,閉目的閉目,對李恰一來就想獨掌大權而不滿的人有很多,但到了發難的時候,一個想站出來的人都沒有。
陳瑜也沒傻到用雞蛋碰石頭,看著李鶩重重哼了一聲,閉目不說話了。
從雞鳴時分就召集的軍議一直開到滿天星斗,軍議桌上也沒誕生出什麼有價值的方案。
散會後,李恰從長桌前起身,以東道主的姿態揚聲道:「大家遠道而來,今日我在木子園設宴為各位接風洗塵,還請諸位大人不要推拒。」
和李恰不對付的人紛紛請辭,不願得罪李恰的牆頭草和鎮川軍的人都留了下來。
酒席自然不能缺少美人,李恰包下均州勾欄裡的上等歌姬和舞女,讓酒宴上眾人人手一個。
有那心猿意馬的,摟著美人喝酒。
有那憐香惜玉的,讓美人端坐於旁。
唯有李鶩,和美人隔著兩個人的距離,美人端酒欲敬,柔若無骨的身傾靠而來,李鶩說:
「挨一下就是一萬兩,先說好——你是付現還是寫借條?」
第170章
美人白著臉坐正了身體——酒也不敬了, 媚眼也不拋了,低眉斂目比那良家婦女還要規矩。
李鶩朝身後侍立的丫鬟道:「這個,這個, 還有這個……都給我打包幾盒,還有先前軍議上喝的那什麼黃鴨毛多, 給我拿點——我要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