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親手炸斷懸崖偽造坍塌,那最初的聲響,分明就是爆炸的聲音。
……
「怎麼樣?」
李鶩一把抓住浮出水面的牛旺,將其拉扯上木筏。
牛旺大口喘氣,搖頭道:「我只能潛下去最多七八丈的深度,堰堤的裂口還在更深的地方。」
「還用得著找證據嗎?!」木筏上的二虎不耐煩道,「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瞌睡來了不僅送枕頭還送床——他傅玄邈又不是玉帝的兒子!」
「不找證據,你怎麼對付他?難道用你這張嘴告訴天下人,天下第一公子炸了商江堰——你說別人是信你還是信傅玄邈?」大虎說。
「難道咱們就要嚥下這口惡氣嗎?!」二虎說。
「古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買路財——」李鶩把身上的外衣脫下,扔給渾身濕透的牛旺後,拿著船槳走到筏頭,「這次你們兄弟三人逃過一劫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其他事情以後再說吧。」
「以後再說?你不會是想就這麼算了吧?」二虎狐疑地眯起眼。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李鶩赤腳踩在木筏上,清澈的水波從木條之間溢位,蕩漾在他雙足之間。「等他濕鞋的時候——」
帶著泥腥味的河風吹過江面,幾縷烏黑髮絲拂過李鶩瘦削的下頜。
「那一定是被自己的鮮血打濕。」
上岸後,李鶩擦乾雙腳套上皂靴,對身後眾人道:「我要回襄陽一趟,你們先回軍營休息。牛旺,記得派一隊人去換救災的將士——」
「師父放心!」牛旺大聲道。
李鵾剛向李鶩走了一步,李鶩就說道:
「雕兒留下,等著和雀兒匯合。」
李鵾一臉不情願:「燒雞……我想燒雞和豬豬。」
「等我回來,煮麵給你吃。」
「大哥下面給我吃?!」李鵾雙眼發光,驚喜道。
李鶩按下了揍人的衝動,揮了揮手,大步走到拴在一旁的馬匹前翻身上馬。
「駕!」
韁繩一甩,棗紅馬疾馳而出。
馬上的李鶩神色嚴肅,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知家裡那呆瓜如何了。洪水雖然沒有衝到襄州,但緊挨的房洲受了災,一定有無數難民蜂擁而至。
那傢伙看了,不知會掉多少金豆子。
對……還有房洲。房洲難民湧來,治所裡的那群酒肉飯桶肯定會圖省事,把難民們拒之門外。
城外聚集的難民一多,民怨沸騰,十之八九都會出現暴亂。
襄州的兵力大多都編入了聯軍,留下守城的都是老弱病殘,一旦發生暴亂,後果不堪設想。
李鶩懷著一腔憂慮,一刻不停地連夜往回趕。
當日出東方,襄陽縣城門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出現在他眼中的卻是和想像中截然不同的畫面。
第180章
原本空曠的城門外, 一個接一個的簡陋帳篷和臨時建築拔地而起。
清粥的香味在空氣裡忽隱忽現。
旭日高掛在萬裡無雲的晴空裡,城樓陷在一片新生的曙光中。
剛剛才失去了家園的人們臉上依然還有悲痛和後怕,卻已經能夠擦乾眼淚, 重新背起木柴提起水桶,穿行在帳篷之間繼續他們的生活了。還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什麼的孩童, 拿著小樹枝追打在帳篷間,天真的歡聲笑語漂浮在難民營氣氛哀傷的上空。
人還活著, 生活就總要繼續下去。
不管是哭著還是笑著, 只要還活得下去,沒有人想要放棄。
李鶩翻身下馬,將棗紅馬拴在一旁的樹幹上,懷著驚訝而疑惑的心情走入城門外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