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見她臉色,瞭然地笑了。
「你知道也好,省得我向你解釋。」
沈珠曦連李鶩的過去都不怎麼瞭解,又怎麼會知道李鶩兩個弟弟的過去呢?但女子說李鵲從前是龜公,她立馬就想起了做面首的李鶩來——
原來這還是一脈相承的家族生意!
沈珠曦急著知道女子之後會說什麼,可女子只是不慌不忙地吃起餛飩來。沈珠曦等了好久,她終於又咽下一個餛飩,再次開口道:
「我姓崔,大家都叫我崔娘,這春風苑,我開了快二十年了。」女子道。
沈珠曦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那你……」
崔娘似是被許多人問過,一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在吃驚什麼。
「我今年五十有二了。」崔娘略帶驕傲地摸了摸自己鬢邊的簪花。
「你看起來只有四十來歲……」沈珠曦難以置通道。
「吃這口飯的,老得太快可不行。」崔娘放下只吃了一小半的餛飩,拿起懷裡的繡帕輕輕擦了擦嘴。
「你剛剛說李鵲在春風苑做過事——」沈珠曦還是沒法說出龜公那個詞,「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六七年前的時候他還在我這兒,後來呀,他殺了我們這裡的一個妓女——」
「嫂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道陰冷的聲音打斷了崔孃的話,李鵲帶著冷冰冰的微笑站在餛飩鋪的雨棚外。
崔娘一個激靈,不自然地端正了身體。
「我替河柳堂送貨來了……」沈珠曦連忙拿著花箋站了起來。
「河柳堂讓你到這種地方來送貨,該讓大哥私下和掌櫃聊聊了。」李鵲笑道,「這裡三教九流都有,嫂子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少到這裡來。」
「知道了……」
「嫂子出去等我吧,我馬上就來。」
「可這……」
沈珠曦手裡的花箋被李鵲拿了過去,他笑著說:「我來吧。」
沈珠曦看出他有話要和崔娘私下說,識趣地走向瓦子外的主街。
留下來的李鵲冷笑著看向眼神飄忽,心不在焉往嘴裡送著餛飩的崔娘。
「崔娘,好久不見。」
「……哎呀,這不是雀兒弟弟嗎。」崔娘像才看見李鵲一樣,表情浮誇地站了起來,「好久不見,你走了怎麼也不回來看看姐姐?」
「我倒是敢來看望姐姐你,可你敢來見我嗎?」
崔娘剛要說話,李鵲上前一步,她立即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如此一來,她的客套話也說不下去了,只好尷尬地笑著。
李鵲再上前一步,距離崔娘只剩咫尺距離。崔娘被身後的條凳擋了退路,害怕又退不開,笑得僵硬又恐懼。
「雀兒弟弟,有話好好說,這對你名聲不好……」
「我是從春風苑出來的,能有什麼名聲?」李鵲在她耳旁笑道,「崔姐姐,你還記得鶯鶯的死狀嗎?」
崔娘臉色更差,恐懼蓋過了她臉上的假笑。
「崔姐姐,好久不見,你這張嘴還是閒不下來。」李鵲輕聲道,「你要是這麼喜歡和人談鶯鶯,我就讓你變成鶯鶯那樣……好不好?」
「不不不……我再也不說了!」崔娘蒼白著臉推開李鵲,逃也似的衝進了春風苑。
餛飩鋪的老闆在她身後大叫道:「崔娘!你還沒付錢!」
旁邊的攤販笑道:「你有福啦,崔娘是讓你晚上去收帳咧!」
周遭一群男人笑得含糊又意味深長,李鵲站在一堆不懷好意的笑聲裡,面色如冰。
他走到春風苑門口,對如臨大敵的龜公說:「把這個給她。」
他把花箋拍進龜公懷裡,轉身走出了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