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就走了?」
「我讓她走的。」沈珠曦提醒道,「今日是中元節,夜裡鬼門大開,我們活人不該太陽下山後還在外邊。」
李鶩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擺明瞭不信什麼鬼門大開。
「你藏在後院的香燭紙錢也是為今夜準備的?」李鶩問。
沈珠曦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越國公主是怎麼你了,你這麼死心踏地地對她好?老子要是死了,你給我燒紙嗎?」
沈珠曦聽不得這種話,生氣道:「你胡說什麼呢!」
李鶩見她生了真氣,反而笑了起來。
「我不死……」他吊兒郎當道,「我還要掙錢給你買屁股紙呢。」
沈珠曦氣得不說話,任他一人獨自噗噗。
入夜後,沈珠曦拿出了香燭紙錢,在後院的李鵑之墓旁燒了起來。
李鶩不知發什麼神經,非要陪著她一起燒。弄得她只好在心裡默默和母妃父皇匯報近況。
「父皇,母妃,我在宮外,學會了砍價,趕集,燒火,煮雞蛋……」
鬼門大開,母妃和父皇會聽見她說的話嗎?
父皇若是去了太子那邊,至少,母妃會來看她……吧?
「我在魚頭縣還算安穩,這裡的人都對我很好……剛剛那個在我家做飯的叫樊三娘,她和其他人一樣,是來幫忙的鄉親,不是家裡的廚娘,你們別誤會了……你們在下邊要是見到周嫂,對她好點,她以前幫過我不少……」
沈珠曦事無巨細地在心裡向父母稟告她的生活。
除開樊三娘和李鶩的關係讓她時常彆扭外,總的來說,她和樊三娘相處愉快。樊三娘性子爽利,快人快語,讓她時不時想起遠在襄陽的隨蕊,有時,也會讓她想起已經不在的周嫂。
每到這時,她總忍不住嘆氣出神,樊三娘就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也不出言安慰,只是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交代她洗個小菜,拿勺鹽巴,用行動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沈珠曦以前和樊三娘接觸不多,現在她發現,樊三娘人也很好。
除了極個別人,魚頭縣上的人似乎都很好。沈珠曦剛來的時候,還念念不忘河柳堂和當鋪敲她竹槓,可她現在早已將過去的不愉快忘到腦後。
對她來說,愛佔便宜的河柳堂掌櫃很好,賣芋子餅的丁三娘很好,每次上門買酒菜都搭著送東西的九娘很好,離開了魚頭鎮的隨蕊也很好……她在魚頭縣,得到的幾乎都是好的回憶。
最好的,是李鶩。
「雖然我常常在心裡罵他是李屁人,但他是鎮上對我最好的人。如果不是他,我如今還不知在哪裡流浪……你們保佑我的同時,也保佑保佑他吧……」
李鶩是個好人,這毋庸置疑。
如果他不生氣,不罵人,不一言不合詩興大發就更好了……
「你一會愁眉苦臉,一會古里古怪的變臉做什麼?」李鶩隨手灑下一疊紙錢。
厚厚的紙錢不僅壓掉了火焰,還讓飛灰揚了起來。
「你幹什麼!」沈珠曦一邊咳著,一邊拿起旁邊的火箸飛快夾起那疊還未撕開的紙錢。
罪魁禍首一臉無辜道:「燒錢,還能幹什麼?」
「你這樣會把火撲滅的!」
「你不也是這樣燒的?」李鶩皺眉。
「我是撕開了,兩三張放上去的,你——」
「行行行……」李鶩打斷她的話,嘀嘀咕咕不服氣地撕起了手裡的紙錢,「燒個紙也這麼講究,燒起來不就得了……」
這裡面講究的東西多了!
沈珠曦正想順勢給他開展一堂符合禮儀規範的喪葬課,就見他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李鵑的墳包上!
他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