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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收下銅錢,這才慢騰騰起身,撿了兩個白麵饅頭包在荷葉裡遞給她。

沈珠曦拿了饅頭,隨手掐了一塊放進嘴裡後,轉身走回老婦人處,裝作嫌棄的樣子,把饅頭塞給老婦人。

「老人家,這饅頭你幫我吃了吧,我剛吃了一口,噎得我吞不下。」

「這怎麼能行?」老婦人連忙將饅頭還回來,「小娘子現在吃不下,可以帶回家明日吃,也可以帶給家人吃,給我太浪費啦……」

「我帶回去才浪費呢,我家裡人也不愛吃饅頭。」沈珠曦推開老婦人的手。

「那……多謝小娘子了,我帶回家吃。」老婦人小心翼翼地收下了饅頭。

沈珠曦笑道:「老人家不必客氣,我——」

「裝什麼闊呢!有些人,家裡那幾個臭錢,連條狗都養不起。」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沈珠曦的話。

她抬頭一看,一個穿李紫色妝花緞直襟夾衫,銀硃色羅紈襦裙的年輕女子朝她投來輕蔑一眼,握著白麵饅頭的右手一鬆,饅頭滾到她腳下一條黃色的獅子狗面前。

獅子狗上前嗅了嗅,興趣缺缺地移開了嘴。不遠處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眼疾手快地射出,搶走饅頭後迅速逃之夭夭。

「……哼,連狗都不吃的東西,拿去假好心,真是虛偽。」女子抱起她的獅子狗,指桑罵槐道。

沈珠曦自己倒不生氣,她根本不認識這人,被她罵,和走在路上忽然被野狗吼叫有什麼區別?

若對方只含沙射影她一人,她大抵會當聽不見,轉身走了——她在宮中聽多了閒言碎語,不差這一個。

但是,她身旁老婦人的眼眶卻紅了。老婦人神色難堪,渾濁的雙眼四處閃躲,提著荷葉包的那手藏到了身後,另一隻枯瘦如柴的手則在布裙上惴惴不安地擦著。

沈珠曦看不下去,開口道:「我們和你無冤無仇,做什麼也與你無幹。你何苦出言諷刺?」

「我點名道姓說你了嗎?」女子嘲諷道,「饅頭是我買的,我樂意餵狗,與你何干?」

零星的過路行人放緩了腳步,兩邊的商鋪店主也紛紛豎耳。

沈珠曦斂了神色,冷聲道:「你的饅頭,自然與我無幹。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親戚這輩子都不要吃饅頭,否則,你還是想想你今日說的話。饅頭,是連你家狗都不吃的東西——」

便是連皇帝都不免有心血來潮想吃饅頭的時候,更何況普通老百姓?

女子聽她這麼說,神情變得惱怒:「你——」

沈珠曦視她如無物,對老婦人柔聲道:「老人家,我歇夠了,我們走吧。」

「好……走。」老婦人回過神來,連忙扛起擔子。

女子瞪著沈珠曦的背影,低聲罵了一句:「狐狸精!」

一人再待下去也是無趣,女子抱著狗氣沖沖地走了。

街頭不遠處,站在襄陽客棧門口的李鶩和李鵲目睹了全過程,李鵲吊兒郎當,李鶩面無波瀾。

李鵲笑道:「大哥,我還以為你會忍不住出面呢。」

「女人之間的事,男人摻和什麼。」李鶩道。

李鵲抱起雙臂,悠然看著天空默默飄過的一片白雲,在心裡默數,一,二,三——

「知道那是誰家的人嗎?」李鶩問。

「知道,米行張老闆家最後一個還未出閣的小女兒。」李鵲笑眯眯道,「前幾日,她的未婚夫喝醉後說了胡話。」

「說了什麼?」

「上輩子修了大功德,這輩子才能娶到李娘子那般才貌雙全的大美人;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才和大字不識的張家潑婦指腹為婚。」

李鶩的嘴角揚起:「……這話倒沒錯。」

「這話被幾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