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知府逼我休妻另娶,做你孃的夢!好男不二娶,你王家的嫁妝我收下了,人還給你,今日之恥,鴨某來日百倍奉還!」
落款是「李」字,再加上一個既像過於簡陋的鳳,又像過於浮誇的鴨,撲騰著翅膀看不出正形的圖案。
燕回將分散在菜市口各個街道口的紅字收入眼中後,轉身離開了酒樓。
對兩個守在樓下的衙役抱拳致謝後,燕回獨自一人來到城西,在一家開在巷道口的餛飩鋪坐了下來。
「一碗肉餛飩。」燕回說。
「好勒。」
年輕的老闆應聲之後,手腳麻利地很快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掌櫃的,我有一個不情之請。」燕回推出一個銀錠,笑道,「我這人有個怪癖,喜歡聽聲下飯,老闆見多識廣,能否坐下陪我聊聊?」
此時已過了用餐時間,鋪子裡只有燕回一個客人。老闆看著桌上的銀錠直了眼,身子不知不覺就坐了下來。
「客官你說,你想聊什麼?」老闆一邊討好地笑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銀錠收進了袖口。
燕回不急著用飯,拿起木勺撥了撥湯麵上薄薄的油光。
「你在這條街賣了多久的餛飩了?」
「小的在這裡賣了兩年,但我爹在同個位置賣了三十四年——我們這是家傳的餛飩鋪,我爺爺,太爺爺都在這裡賣餛飩。」
「那你可知,住在這巷子裡一對年輕夫婦?」
老闆臉色一變,眼神飛快往四周瞥了一眼。
「客官問的是哪對年輕夫婦?住在這裡的年輕夫婦可多了——」
「自然是氣倒了你們知府大人的那一對。」
「這……」老闆一臉為難。
燕回伸出手,掌心躺著又一個銀錠。
老闆飛快地拿了過去,藏進了好似無底洞般的袖口裡。
「知道,當然知道——」老闆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那男的叫李鶩,救了知府的女兒後飛黃騰達,成了六品武官。女的,姓沈,叫什麼我不知,在我這兒買過幾次餛飩。」
「和我說說她。」
「這李鶩啊,他——」
「我問的是姓沈的女子。」
老闆一拍後腦勺,說:「她啊——她,看上去十六七歲吧,不知道什麼出身,看上去比許多小姐還有氣派,也不知道李百戶那樣的粗人,怎麼娶到這樣的女子。有小道訊息說,她是皇城宮變時逃出來的宮女——你不會是來捉她回宮的吧?」
燕回笑道:「宮變後逃出宮的宮人千千萬,若捉的是宮人,得捉到何年何月去?」
老闆沒有察覺他的文字機鋒,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這李娘子是個好人,街坊鄰居都喜歡她,那李百戶,也對她千依百順,怕她一人在家寂寞,還專門請了個年紀比李娘子小不了多少的姑娘照顧她。」
「這姑娘是誰?」
「是張殺魚的大女兒娣娘,你要是開市時到這條街上來,就能看見她幫忙家裡生意。這姑娘手腳麻利,人又開朗,之前李家人還在的時候,李百戶就把她請到家裡洗衣做飯,照顧李娘子——說來也奇怪,這李娘子,好像對家務一竅不通,難不成宮裡的宮女也有人專門照顧?」
燕迴避而不答,繼續問道:「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別的……別的好像就沒什麼了。哦,對了!去年王媒婆還說,這李娘子要是未婚,來找她說媒的人一定能踏破門檻。」
老闆絞盡腦汁說出的都是些沒什麼用的東西。
燕回問:「在你看來,他們夫妻的感情如何?」
「什麼如何?」老闆一頭霧水,「挺好的啊,從沒見過兩人紅臉。」
「有沒有可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