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臉上的詫異逐漸化為堅定,她看著眼前認定一生的男人,重重點了點頭:「好,等阿兄建都,我們就歸隱山林。」
「如果歸隱山林,我就給不了你盛大的婚禮,也不能讓你過上貴婦人一樣的生活……即便如此,也可以嗎?」
沈珠曦因他罕見的忐忑而一怔,隨即露出粲然明亮的笑容。
她的手仍被李鶩握在手中,每一次,都是他百折不撓地走向自己。
她也想主動一次,她也想為她一生唯一認定的男人做些什麼,成為照亮他的光,亦或支撐他的大地。
「只要站在我身旁的是你——」
沈珠曦鼓起勇氣,迎向李鶩筆直的視線。
「天上可以,地上可以……水裡火裡,我都跟你去。」
……
水開了,雞蛋也煮好了。
李鶩站在魚頭縣移植過來的桂花樹下,一上一下地拋著滾燙的雞蛋。
沈珠曦站在一旁,擔憂地看著他耍雜技般地晾涼煮雞蛋。
每一回,她以為雞蛋的下場是粉身碎骨,都被他的大手在事情發生之前挽救回來。
「我給你用涼水泡一泡吧。」沈珠曦忍不住道。
「不行。」李鶩斷然拒絕,繼續耍他的雜技。
過了一會,他用餘光瞥著沈珠曦,微揚的下巴露出一抹得意:
「……怎麼樣,你夫君厲不厲害?」
沈珠曦剛要回答,一個人影從前院走出,站在雕花的屋簷下。
「大哥,」李鵲說,「參知政事要帶著越國公主的棺槨走了。」
沈珠曦凌晨從李鶩那裡得知了壽平村發生的事,現在聽見「越國公主棺槨」幾個字,不禁神情複雜。
「走就走唄。」李鶩毫不在意道,「沒上門通知,就別想我去送。」
「我也要走了。」李鵲說。
李鶩忽然站直了身體,凌厲的目光箭一般射向李鵲。
沈珠曦也被李鵲的這句話給砸暈了,無人看管的雞蛋即將砸得粉碎,李鶩一個彎腰,一把握住了跌落的雞蛋。
他握著雞蛋大步走向李鵲,最後站到他的面前,目光緊緊釘在他的臉上。
「你在開什麼玩笑?」
「大哥,我沒有開玩笑。」李鵲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根株附麗是人之常情,大哥出身卑微,充其量也就是一個節度使,與其在大哥手下做馬前卒,我為何不去做天下第一公子的馬前卒?」
「做老子的馬前卒和做傅玄邈的馬前卒能一樣嗎?老子什麼時候,把你真正當過馬前卒——」李鶩面色大變,怒火蹭蹭地冒出眼眸。
沈珠曦第一次看見他動了真怒。
她驚詫而擔心地看著李鵲,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想要改換門庭。在她心裡,李鵲根本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在大哥手下,我頂多是個知府,在傅玄邈手下,說不定我也能撈個節度使噹噹。換了大哥會怎麼選?」
李鶩毫不猶豫道:「知府就知府,只要我們四個在一起,誰做大官又有什麼區別?你要是想做這個節度使,你來做!」
「……在大哥眼中,官場竟然如同小兒的家家酒嗎?」李鵲神色稍冷,說,「所以大哥才成不了大事。」
「你說什麼?」
李鶩捏起拳頭要上前,沈珠曦嚇得連忙把他按住。
「雀兒,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你突然有這樣的想法?」沈珠曦焦急道。
「嫂子看錯我了。」李鵲冷淡道,「我一直都有這樣的想法。」
「那姓傅的是什麼人你不清楚?」李鶩怒聲道,「你現在告訴我,你要去投奔傅玄邈,這和你說你要去找死有什麼區別?!」
「找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