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無意識地在車廂裡轉動,尋找著可以作武器的東西。
可是有武器又能如何?
即便她能逃出馬車,難道還能逃出馬車外的天羅地網嗎?難不成,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能一路挾持傅玄邈逃出包圍不成?
李鶩還在千仞坑底等她,她怎麼能夠撒手回去做錦衣玉食的公主!
夜幕降臨後,車隊停下安營紮寨。
沈珠曦呆在帳篷裡閉門不出,婢女送進來的吃食都被她收下,轉頭掀開地毯埋進土裡。等到夜深人靜,連鳥雀聲都完全消失後,她撩開門簾,緊張地確認附近無人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帳篷。
她稍微辨認了下來時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提著裙角往來時方向奔去。
除了每個帳篷外佇立的火把偶爾發出燃燒的聲音外,夜色籠罩下的營地鴉雀無聲。沈珠曦踩著自己的影子,不敢回頭,不敢停步,一刻不停地往營地大門跑去。
接近營地大門的時候,她發現兩邊的瞭望樓上竟然空無一人,偌大的大門處,沒有一人防守。
沈珠曦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此時此刻,她不願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短暫的猶豫後,她繼續朝門口奔去。
匆促的腳步在見到門外的頎長身影時,猛地停下了。
寒涼的夜風無孔不入,順著她的骨頭縫往心臟匯聚。
傅玄邈安靜地站在皎潔的月光下,高峻挺拔,耀如玉樹。黑沉沉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沒有震驚,沒有失望,沒有憤怒,看不出一絲活生生的人所應具有的情緒。他把自己藏得這樣好,看不出一絲溫度。
「公主要去什麼地方?」
漫長的沉默過後,傅玄邈開口了。
他冰涼的聲音在月色下更加寒涼,讓沈珠曦如浸寒潭。
她說不出話,但這不影響傅玄邈說話。
「公主想去什麼地方,蟬雨願隨行左右。」
他向沈珠曦緩緩走來。
沈珠曦忍不住後退。
「公主什麼時候,和我如此生分了?」傅玄邈輕聲道。
沈珠曦不住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
她撞翻了火炬,踉蹌一步,手臂上傳來熾熱的感覺。四散的火星伴隨灰燼,從翻倒的火炬中飛了出來,其中一粒閃光的紅點眼見就要落上她的衣裙,一隻手握上她的手腕,輕輕一拉——
沈珠曦和傅玄邈之間的距離只有咫尺。
他黝黑深沉的眼眸就在眼前。
「曦兒……」傅玄邈垂眸看著面露驚恐的沈珠曦,輕而低的聲音像冰冷的地下河流,靜靜流淌在空氣裡,「為什麼怕我?」
沈珠曦還想後退,奈何手腕被傅玄邈緊緊握著,她動彈不得。
「……為什麼怕我?」傅玄邈靠近她,又問了一遍。
群星黯淡,孤傲的寒月在深藍色的蒼穹之中俯視著的森羅永珍。
沈珠曦動了動嘴唇,勇氣和畏懼在她的身體裡互相撕扯,終於,她的勇氣壓過了畏懼,從喉嚨中推出了前所未有的反抗話語。
「放……」
「你說什麼?」
傅玄邈沒有聽清她低若蚊吟的聲音,再度向她靠近。
這一刻,沈珠曦的畏懼和勇氣有了同一個目標:
逃離傅玄邈。
「我說——放開我!」
沈珠曦的情感大過理智,她想也不想地抽出髮髻上的金簪,用力向著再靠近就要和她貼面的人而去。
呲——
天地寂靜。
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
沈珠曦在那一瞬間刺出了金簪,可連她自己都沒想過,她手中的鋒利簪尖,真的能這麼輕而易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