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監嚇了一跳,平素都是由秉筆司專門負責的人員擬好旨意派人傳旨,他還從來沒有出過宮,承擔這樣的差使呢,小太監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趕緊的步下側方御階,他只覺得頭重腳輕,興奮得險些一腳踏空摔了下去。
小太監剛剛走下御座臺階,弘治忽道:“慢著!”,小太監連忙轉身,只見弘治沉吟一下,微笑道:“抬宮中的錦輦去,呵呵,恐怕他現在行不得路了”。
階下文武百官頓時一陣騷動,錦輦相接?這是何等殊榮,只有幾位大學士和朝中元老有時候進宮才有這待遇,看來王尚書老眼昏花,這回是一腳踢在鐵板上了,弘治皇帝這是擺明了要維護重用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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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楊凌乘了向田御醫借的馬車,縱馬狂奔。幼孃的氣色越來越差了,嘴唇皸裂、氣息奄奄,臉色灰敗的讓人痛心,楊凌的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
他苦苦等了一夜,田府車伕才把那位快顛散了架的杏林高手帶了回來,這位田神醫比乃弟果然高明多多,他一瘸一拐地挪進醫堂,望、聞、問、切一番,立即斷言道:“尊夫人得的是傷寒,此病隱忍多時早該發作了,只是尊夫人體魄強健遠超他人,是以一直硬捱到現在”。
楊凌這一宿熬得眼睛裡血絲密佈,他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提心吊膽地問道:“可。。。。。。可。。。。。。可有救治的法子?”眼前這人已是他最後的希望,生死攸關時刻,他問著話,牙關不但格格直響,身子都禁不住抖了起來。
田神醫微微皺著眉道:“本來是有法子的,我的《通真救苦丹》專治傷寒表裡內外,是虛實反變發汗的妙方,只是。。。。。。唉!”
他歉然望著楊凌道:“尊夫人就醫太晚了,這丹藥須以當歸、赤芍藥各兩錢。甘草、麻黃草各四兩、加官桂五錢,研為細末,以熱酒烘培三日後立即服下,並另配一方藥劑便可治癒,可如今。。。。。。恕田某冒昧直言,尊夫人已是決對撐不過今日了”。
楊凌腦袋一陣暈眩,他眼前一黑,抱著幼孃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直欲從椅子上跌下來,那田神醫見了大吃一驚,他刷地從袖中抽出一枝銀針,一下子刺入了楊凌頭頂,楊凌大張著雙眼,喉頭咕咕直響,好半晌才把那股腥甜之氣嚥了回去。
他定了定神,慘然一笑道:“沒。。。。。。沒救了?”田氏兄弟見他夫妻伉儷如此情深,也不覺深為感動,田神醫默默抽回銀針,同情地道:“大人,回家替夫人準備後事吧,田某無能。。。。。。唉!偌大的京城,或許只有昔年的太醫院院正吳清遠先生能有辦法,可惜。。。。。。七年前吳先生已經作古,京師名醫我皆瞭如指掌,除他之外恐怕再無人。。。。。。再無人有起死回手的妙手治療這急症了”。
楊凌如同泥雕木胎般呆立了很久,田神醫看得心驚不已,都準備再給他一針了,楊凌的眼珠才錯動了一下,痴痴地又問了一句:”沒救了麼?”田神醫答了一句:“沒。。。。。。”,眼睛一對上他毫無靈動的眼珠子,田神醫不覺深深一震,竟然再說不出話來。
楊凌點了點頭,慢慢抱起幼娘,定定地看著田神醫道:“請神醫把馬車借我,我要遍訪京城名醫,只要幼娘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要再尋名醫,討一個救活她的方子!”。
本來象這種名醫最忌諱的便是出得他門,再去尋別的醫生尋醫問藥,但田神醫兄弟此時絲毫不惱,他們連忙喚過車伕,幫著楊凌將幼娘抬上車去,楊凌帶著幼娘漫無目地的在街了走了一陣,腦子活絡了一些,他忽地想到護國寺那群洋和尚,不由得精神一振,神醫、御醫都不管用,這西醫怎麼樣?
楊凌心臟怦怦的快跳出腔子了,他急忙對車伕道:“快,快去護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