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撩出帕子,替她擦擦額角因奔跑冒出的汗珠,“就這點事,費得著這麼著急麼?”
她抿抿唇,瞥瞥沿年,小聲說道,“我想著,也許楚公子要躲藏一下……”
我一愣。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來呢?沿年為我治病,是打著蒼雲的名義,瞞著那帝王進行的。算起來可是欺君大罪,非同小可。
沿年淡唇輕勾,“謝謝你,凝夏姑娘。”
凝夏精緻的小臉上閃過抹羞色,“楚公子客氣了。”
我看在眼裡,並不點破。
沿年如今二十五歲,正當盛年,一身氣度風華,清俊雅緻,若芝蘭玉樹、霜梅雪峰、朝陽皎月般聖潔美麗,不必有白馬,便能成為每個少女心底夢裡的那個光芒閃閃的王子。
我拉起凝夏的手,“我們下去吧。”
又回頭對沿年說道,“你……小心些。”
他微笑著點點頭,眼裡眸光流轉,耀眼明亮。
我輕輕頜首,回以一笑。
下到半山,我轉身回望。
他還在。
烈烈山風鼓吹起他皓白長袍,迎著太陽光,有些透明,虛幻得像還未來得及化去的薄雪,分外孤單,教人憂傷。
視線收回,我扯扯身側呆住的清麗少女,“走吧。”
下到去,我才懂得凝夏的驚慌。
這陣仗著實太大了些。
密密麻麻的將士,一個個神情肅立,像箍鐵桶似的將這裡重重包圍。整個道觀裡靜得彷彿連空氣都不流動了。
暗地裡覺得好笑。老頭子,你故意想要展示的是些什麼呢?派這麼多人來,總不至於只是擔心我逃跑吧?
“……聞爾身痊癒,朕心甚慰之。……即日回宮。……欽此……”
跪伏著聽完這段長篇大論,我叩首謝恩接旨。
明黃色雲龍刺繡錦緞卷軸,綿軟光滑,捧在手裡,感覺很奇異。
普通一塊帛布,機織人繡,添上墨字朱印,便成了無上尊榮高貴的象徵,更罩住了中華大地幾千年的歲月。
鑾鈴聲聲,旌旗飄飄,沿山路石徑盤旋而下。
遠遠有笛音破空而來,如漫天飛絮、流水落花,蒼涼惆悵。
微愣。是他吧?這樣悽然蕭索……
確實。此一去,真不知何年才能再見,或許,終此一生,亦不能夠。
長嘆一聲,放下車窗簾,我回頭看到凝夏垂著腦袋,雙肩悄然輕顫。
這小妮子,終究還是年幼單純,還不懂得要守住自己的心……
不要說他心裡沒你,就是有你又能如何?一個是漢家商賈之子,一個是滿族官宦之女,哪裡會有未來?
早痛早醒也好。又或許,我該留點神,替她選戶人家嫁了?我皺眉想道。
回到紫禁城,首先去見了掌管後六宮的佟貴妃。
沒想到,德妃與宜妃也在。看那架勢,竟彷彿是在等我。
恭順地行禮請安。
屈著身子足足有一刻鐘,才聽見話聲,“起吧。”
忍著痠痛道謝起身。心中暗歎,真正是君恩難受啊。
其實從見到那成千人馬的護行軍士時,我就知道回來之後,再沒寧靜日子過了。
因為,他生氣了。
我的病來得太過蹊蹺,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有人刻意為之。也難怪他第一個懷疑的便是我本人了……畢竟,我通曉醫理F#0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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