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惜玉冷漠道：“官場仕途又有何不同？看不見的刀光劍影還少嗎？”

……

“呆子，抿心自問，江湖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從未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他亦從未對自己一直以來的生活產生過任何疑問。只認為本該如此，便是如此。乍一聽蕭夢離如此詢問，君惜玉反而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了。

……

惜玉……

君惜玉……

似乎從最開始相遇，他便是那副酷酷的一心只想要報仇的呆樣子，即使留在靖王府做護院，他的心思亦不曾從復仇上離開。

惜玉，你一生為仇恨而活，這樣的日子，你不累嗎？不厭倦嗎？明知是死，還要主動送死，惜玉，我該笑你痴好，還是笑你傻好！

為什麼不願意留在靖王府，只要你肯留下，你就是我一輩子的護衛……

惜玉……為什麼這麼傻……明知是死，還是固執地一條死衚衕走到底……

復仇對於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惜玉……

對不起……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惜玉……

你是我的朋友……

你是我這輩子最真最傻最執著的好朋友……

如果那天不曾留下你，你或許還好好地活著……

是我……對不起你呵……

惜玉……

君惜玉……

對不起……

……

君惜玉的墓地坐落在百花鎮往西不到五里的一處清幽的山腳，層巒疊翠，綠樹縈繞，涼風送爽，暮色臨近，寒氣逼人。

捧一束潔白的菊花，放於君惜玉的墓前；燃一縷清香，緩緩插入香爐；看香菸繚繞，對著君惜玉默默叩首，虔心而拜。

惜玉，一路走好……

願來世，你不再為仇恨痛苦所撓，笑看紅塵萬丈，寫意瀟灑人生。

黃昏，總是陰冷淒涼的！

不知何時，天已經暗了下來。接近黃昏時分，像霧氣一樣遊移不定的雲塊映著落日形成了玫瑰色的圖案，在太陽寧靜地隱去的地方，金黃色的光輝短暫地照耀著漸漸昏黑的大地。

天邊的顏色是朦朧的，淡紫色的。雨遲疑著，積蓄著，天邊呈現出鉛色的烏雲，向天這邊湧過來，籠罩著蒼青色的大地。頃刻之間，天更暗了。

“要下雨了。”

抬頭仰望烏雲密佈的天空，秦蔚晴嘆息如秋水。

“是大暴雨。”

風憐情介面，側臉看向身邊一臉悲悽的蕭夢離，心底，是壓抑的痛。

“回去吧！”

就連一向嘻嘻哈哈的雨落揚今天也不見笑臉，他臉色陰沉沉地說。

“我……想留下……”

一個人躺在這裡很寂寞，我想再陪他一會兒……

“離兒……不要這樣……”

輕輕攬住蕭夢離僵硬的肩膀，夜歌溫柔在嗓音在她耳畔響起，“離兒……君惜玉用自己的命換了你的命，他希望你能夠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如果他看見你現在這麼折磨自己，他走了也不會心安的。……”

低垂的天幕上，一隻鷹隼張翅斜插而下，幾乎觸及地面時，又撲扇著翅膀，向上飛騰。

“歌兒……我恨……”

風吹開了蕭夢離額前碎髮，蒼白的臉色，豔紅的血眼，在暮色黃昏下更顯嚇人。

“離兒，我知道……”

伸手將蕭夢離攬入懷中，她的肌膚冰涼冰涼，細膩如玉，宛若一個沒有溫度的瓷娃娃，令夜歌的心臟陣陣抽搐。

“歌兒……我不會讓君惜玉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