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會勸陸帥與李均合作?”
他這一句話問得如此突兀,以至於董成也不得不提起頭來正視他。董選沒有立即回答自己的問題,只是捋了捋自己的亂須,眼中射出愴然的光芒。活著的人可以對事情作任何假設,而逝去者去永不可能來聽這假設,來為自己辯護了。
“若是陸帥在我這情形之下,你是否會進言?”董成終於問出聲來,坐在一旁的羅毅心中一陣暗喜,沉默許久的董成終於開始發問了,這是一個好的兆頭。
“我一樣會進言,但我以為,陸帥定然不會接受我的進言。”黃選看了看董成,見他臉上浮出冷笑,緊接著道:“不過你與陸帥不同。”
“我是與陸帥不同,若是陸帥,怎能讓那李均小兒侵入我大蘇疆界,怎能讓我蘇國百姓受那亂軍流匪之荼毒,怎能讓這些許小輩汙了我朝陛下聖聽?”
黃選嘿嘿冷笑了幾聲,最後冷笑變成了狂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屑與輕蔑。即便是心如槁木的董成,也不禁給他笑出了怒氣,旁邊的羅毅暗暗擔憂起來,雖然外面有數百和平軍將士,但董成要是暴起傷人,自己有傷在身,黃選是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門外的數百和平軍戰士只怕阻不住董成。
“我敬先生是陸帥心腹,故此以禮相等,先生若是不自重,就請便吧!”董成終於按不住怒火,起身欲退入裡屋之中。
“我笑你空以陸帥第二自許,卻絲毫也不懂陸帥之心,我只道這天下除我之外,終有一人能真正理解陸帥,卻不料你也如那世俗之人!”黃選聲音沙啞,言語之中隱隱有哭意,這般雖然文弱卻有著鐵錚錚傲骨的男子漢,發出如此悲鳴,讓鐵石之心的人也不禁動容。
董成收住腳步,回身來道:“既是如此,請先生指點陸帥之心究竟如何。”他沒有坐下來,那神色是表明了,若是你說得無理,我立刻便走。
“五年之前,蘇國之中,是陸帥得民心還是昏君奸臣得民心?”
董成無語,這是一個令他難以回答的問題。他不回答,便是答案了。
“五年之前,蘇國之中,是陸帥得軍心還是昏君奸臣得軍心?”
黃選的第二問緊接而來,只改了一字,言下之意卻讓董成悚然,五年之前,蘇國百姓將士,個個甘於為陸翔效命,便是在蘇國內縱橫馳騁視百萬官兵如草芥的山賊盜匪,聞說陸翔單槍匹馬前來收降,立刻盡皆拜伏歸附。若是陸翔當時有意問鼎,或是如柳光現在在陳國所為的廢立之事,這蘇國江山,究竟是由哪位陛下坐鎮,倒真是個疑問了。
“主上疑忌,奸臣用命,賢士斥退,忠臣遭戮。董將軍以為,陸帥是否明白這些淺薄的道理?”
“陸帥自然明白了。”看到黃選那不容託諉的目光,董成只得勉強地道。
“正是,那陸帥為何依舊不懷貳心,依舊忠心耿耿,依舊上書直言,甚至冒武人干政之大不諱,上書言皇儲之事?”
“自然是陸帥為國為民之心,天人共鑑!”董成終於有了反駁之機,他緊接著道:“故此,我雖不才,也欲如陸帥一般,為國盡忠,為君盡節,雖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不錯,陸帥寧願自己身死,也不肯起兵反叛,只不過他為的,卻不是什麼陛下,而我蘇國的百姓!”黃選不等董成再出言,又道:“若只是為自己一人忠義之名,陸帥怎能不考慮帳下幕僚將士生死?他這一死,必然令帳下將士群龍無首,必然讓數萬無敵軍煙消雲散,若是你,董將軍,你忍心讓部下因你之故而受連累麼?”
董成汗涔涔而下,往常念及陸翔之死,人人想到的皆是陸翔之死實在可惜可憐可痛,卻無人能想到,由於陸翔之死,他帳下三萬無敵軍將士也遭受滅頂之災。或歿於沙場,或亡於國內,這一切,以陸翔之能,如何不能料到?
換了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