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長曜突然明白,皇位什麼的,他根本不在意。
他要的,只是那個人想要的。
士兵們下意識地停止了動作,目光追隨瘋狂的長曜而去。
奔出城門的長曜,心在一瞬間窒息。
護城河裡水光滔天,就彷彿是暴雨的季節一般,水流急而多,任何物體掉落進去似乎都會在一瞬間被吞噬。
而那青色的影子,根本絲毫不見。
悶痛突然湧上心頭,長曜難以忍受地抱住了自己的頭,縱身就要往河裡跳。
“青嵐!”
“攔住他。”皇上皺眉。
被牢牢抱住的長曜趴在渾濁的護城河邊,哭得像個孩子。
長耀軍立刻投降了。
皇帝囚禁了長曜,但長曜卻只求他立刻打撈青嵐,哪怕有一絲希望……
皇帝目光晦暗不明地看了跪在他腳邊的長曜一眼,抬腳離開。
官用船加上民用船,開始在護城河裡撒網式地打撈。那樣喧鬧的場景,幾乎是護城河魚蝦最多的季節也是沒有的。
第二日又下起雪來。
紛紛揚揚的,並不大,卻始終下著。打撈仍在進行,卻連個衣服片兒也沒見著。
這樣的打撈重複了十多日,一直到了小年夜。
天越來越冷,皇帝下令停止。
去牢裡,長曜早就滿身的髒汙,見到他的那一剎那目光卻陡然亮了起來,嘉靈帝忽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孩子,那一瞬間喉嚨口冰冷的話語竟然說不出口。
停頓了許久,嘉靈帝才道:“沒找到。興許是逃走了,興許是飛仙了。”
長曜的目光竟然柔和下來,抱著自己的身體坐到牆角那裡去,側目看了一眼嘉靈帝,道:“沒想到你也會安慰人。呵,不過我也覺得,他那樣的人,是天上下凡的星君。有一天天帝召喚他了,他就不得不離開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是偷來的福氣。”
嘉靈帝漠然地看著他。
然後,牢門突然開啟了。
長曜抬頭望著站在他面前的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有些詫異。
“怎麼,習慣住在牢裡了?”嘉靈帝嘲諷道。
長曜頓了一下,搖頭,“我只是在想,其實你的身子也不行了吧。長榮已經死了,你難道要讓皇后來掌權?”
嘉靈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誰跟你說過我想讓長榮繼承皇位?”
“可他是太子……”長曜一頓,眼中光芒一閃,苦笑出來,“是長紀對不對?”
嘉靈帝沉默以對。
“呵,真是好算計啊。枉長榮謀劃了那麼久,甚至給你下了毒,沒想到皇帝的所謂寵愛根本就是把他立成靶子而已。長紀才七歲,誰能想到……”長曜苦澀地笑著,“不,其實他早就想到了,他提醒過我,可我何曾信過?”
這個“他”,嘉靈帝很容易就猜出來到底是誰。
“他是通天老祖的繼承者,算得出未來過去,如果你聽他的,絕不會輸。”嘉靈帝道。
“不,”長曜搖頭,“他說凡事是強求不得的,就像是他早就算出無論他如何努力,魏北悠永遠不會留在她身邊。我……我也一樣。”
潮溼的牢房裡,長曜望著嘉靈帝,揚起了一抹笑容,嘴角慢慢地流出血來。
大年夜,魏家、陸家以及一些將領的家,比如常家、蕭家,牽帶著還有楊家、安家、樓家一夕之間全部被龍羽衛抄家。
魏以廉和魏於灝被斬首的時候,越氏去送了斷頭酒。魏家除了這二人,其他人都被寬赦了。魏以廉看著自己的妻子,還有二寶、三寶、晨兒,喝下酒,笑著哭了。
楊樂瑤跪倒在楊瑾瑜面前,痛哭失聲。楊瑾瑜只是讓她把頭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