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心不知該怎麼向小紅解釋身上這衣服的由來,只好同她勉強地道了句:“謝謝。”
兩人又隨意閒聊幾句便各自回了房間。
紀文心沒再追問也沒再打擾小紅,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只是一團亂。現在的她不得不變得小心翼翼,與前世好友交談也只敢禮貌地慢慢深入。
四肢的痠痛與心靈的混亂讓她感到不太好受,無力與挫敗感不斷地蠶食她的心。
自她重生以來就是這樣挫折無奈不斷地迴圈往復,從身份戶籍到工作物質再到朋友人際,沒有一件事能夠順順利利。
紀文心重重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在前世輕而易舉能辦成的事情在此時變得困難重重,更有越來越多未知的可怖變幻在等待她。
而她卻對這些未知的時空轉變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被動地在時間大潮中隨波追流,被生活推動著緩慢蠕動。命運的主動權從來不在她的手上。
紀文心再一次沉沉嘆氣,躺在床上休息夠了便起身換衣服收拾屋子。
隔壁小紅依舊在睡覺,像她們在夜場工作的慣常晝伏夜出,在大白天矇頭大睡也算尋常。
紀文心所住的這個房間其實不算大,地上瓷磚被磨得泛灰,桌椅傢俱也簡單得不行,但是這地方勝在乾淨。小區往來環境比亂象環生的城中村好上不少。
她的物件不多,很快便把屋內整理得井井有條。她換上了自己平時穿的廉價服裝,將從程千那邊帶回來的衣物規整地疊好放在衣櫃中。
早先在程千那裡穿回來的另一套連衣裙依舊被裝在角落的包裝袋裡。她想了下,也把它取出來準備重新疊好。
一張有些皺褶的紙頁便從袋中被帶了出來。
那是一張只剩一半的黑白海報,正是當初紀文心在程千辦公室裡報復性撕扯下來半邊的那張,撕的時候很隨意,邊角毛躁看起來十分不協調。
海報上歐人長相的老者被撕得只剩下半邊臉面,滄桑的眉眼卻一如既往深邃地凝視著紀文心。
這張海報同她在程千住處看到的一模一樣。
她把這皺巴巴的半張放在腿上攤平整,然後將它對摺地疊起來,海報背後的白紙部分也因此展露在她眼中。皺褶痕跡在有些厚實的銅版紙上清晰可辨,皺褶之下,一行手寫的黑色小字直直闖入她的眼簾。
“freitag5/2/2076:5。033…”。
漆黑的水筆寫在光滑的紙張上,乾涸的筆跡冷冷地透著一點反光。
……又是這種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文字元號。
紀文心皺眉準備將這張海報疊好放回包裝袋裡。當時她將程千這張海報撕下來只是一時火氣上頭衝動了,現在她打算連同衣物一起還給他。
只不過當她要將這張紙放進袋子中時,她鬼使神差地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下紙背那行小字。本該早已乾涸的墨跡在指尖的觸控下劃出一道墨痕,清爽的字跡變得有些有些髒汙。
紀文心盯著字跡恍惚了一陣。
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影影綽綽的場景,海報上的那個年邁老者坐在在燈光聚焦的舞臺上,四周圍一片黑暗,在他的面前擺放著一架三角鋼琴。他的指尖觸碰鋼琴琴鍵,手腕指節同時用力,琴鍵發出鏗鏘沉重的樂音。
那樂音彷彿帶著尖銳的力量要從紀文心的頭腦中穿透而出。她心頭一顫,猛地把手從海報字跡上撤了回來,隱隱感到有什麼重要的事被自己遺忘了。
……
與此同時,在繁華忙碌的商業區,在陽光明媚的長風大廈高層辦公室裡,程千從桌後起身走到落地窗邊,目光投向城市藍中透金的天空。
他所在的這個國度的人口數以億計,叫做“紀文心”這個尋常名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