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秀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只是忙不迭的為我拭臉,連聲道,“娘娘別急,奴婢不問了,娘娘別嗆了氣。”
我到底忍住了淚,待自己平緩了氣息,方將前幾日遇見那個揀兒的事細細的說給她聽,臨了我傷心道,“那個孩子真是好福氣,我的睿兒……我的睿兒但凡還活著,也是……那樣大了。”
蔣秀沒料到竟有這樣的事,也愣了,過了半晌,方才喃喃道,“也是前年底,也是大雪天裡,竟有這麼巧的……事麼?”
忽然,她猛然抬起頭來,“娘娘有沒有看那孩子的臉上,他的左臉上有沒有傷痕的,”她一把抓住我,手上的力氣竟然奇大,她的聲音亦抖了起來,“那年,皇后的護甲在小皇子的左臉上劃得極深,如果小皇子沒有死,那麼……那麼他的臉上……”
我當時只顧著自己傷心,倒沒想到這個,被她這樣一說,頓時也愣了,我努力的回想,揀兒的臉上玉色無暇,他的臉上……
突然,我“啊”的尖聲叫了起來,身子止不住的顫慄,“秀兒,那孩子……那孩子的臉上……,”我一下子想起,在那揀兒的左腮邊直至耳畔,確實是有那麼一道粉色斜長的疤痕,而當時,我只以為那定是他頑皮,不小心劃在了哪裡方才留下的,竟是一點也沒有留心。
睿兒死時的情景早已在無數個午夜夢迴裡回放驚慄了多少回,每每被噩夢驚醒時,我都是冷淚長流,直到天亮,睿兒小小的身子在我的懷裡慢慢變涼的那一剎,宛如尖利的鋼刺般,深深的紮在我的心頭,我從來不肯去想,然而,卻沒有一刻能忘得掉。
我再不敢幻想睿兒竟然還會有活著的可能,以至於,縱然那揀兒和睿兒有那樣清晰相似的地方,我亦是沒有將他們兩人聯絡到一起來。
睿兒若活著,他的臉上就應該有那樣的疤痕呵,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蔣秀見我臉色大變,她也禁不住激動起來,她雖然不敢催我,然而她又哪裡忍得住,輕聲試探著道,“有的是麼?娘娘,那孩子的臉上有疤痕的是麼?”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可是我哆嗦著的身子卻已經足以能證明,她說對了。
蔣秀這下更急了,聲音亦隨之大了起來,“那……那娘娘有沒有看他的耳朵後面,就是左邊的那個耳朵,娘娘有沒有看看那後面……有沒有一顆紅痣的,啊……,娘娘,您有沒有看的?”
“沒有,我也沒有看的,我竟然就沒有想到,我真是……我……,”我此時心裡已經滿是懊悔自怨,只知道搖頭。
突然,我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直往外衝,連聲道,“來人,快,快備轎,我要出宮。”
蔣秀唬得臉兒發青,幾步過來,一把抱住我,急聲道,“娘娘,您冷靜點兒,您出不了宮的,娘娘,您別吵吵啊,娘娘,您……”
她的話像是六月晴天裡突如其來的炸雷,“轟”的炸進我的心裡,我頓時清醒,我此時已經在宮裡了,我的身份從來由不得我有半點放肆的時候。
若不是那兩次機緣,只怕,我這輩子都沒有出宮的時候呵。
然而蔣秀卻已經冷靜下來,她將我扶進內殿後,就命小泰趕緊去將安槐請了過來,屏退了屋子裡的人,鄭重囑咐他,“你找個緣故,親自出宮一趟,去找一個叫揀兒的孩子,嗯,他的左臉上,有一道傷疤,你悄悄兒的帶進宮來。”
安槐見我像是極在意的樣子,不由為難,“可是娘娘,地兒那麼大,老奴得去哪裡才能找得到的?”
我想了想,道,“你去請皇上身邊一品帶刀侍衛統領王文華帶你去罷,就說是我吩咐的,他知道在哪裡。”
臨了,我加重了語氣,道,“一定要快,而且切記,除了皇上,不能讓別的任何人知道。”
安槐眼見我這般焦急,知道事態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