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秀扭捏起來,“奴婢當時也只是見她心憂家人,才突然想到這個,她有了指望,才能死心塌地的為我們所用了。”
“她怎麼說?”
“她當時就流下淚來,對著咱們這裡磕了頭,說果然能保住爹孃的命,她來世給娘娘您做牛做馬。”
想著皇后當時的情形,我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她雖然心狠手辣,但在父母這一面,卻又是極仁孝的,善惡只在一念一線之間,此時,我倒覺得她可憐了。
到了傍晚時,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終於漸漸的止了,北風呼嘯裡,只有些雪粒在落,我依舊是在坐在暖炕上看書,蔣秀昨天晚上做得極好,皇后眼見家人有了指望,必定不會放棄,而我是她唯一的指望,今日面對英宏的審問,她自然會說得妥妥帖帖。
蔣秀正坐在我對面繡著一塊帕子,我拿過來細細一看,只見針腳細密平整,花色均勻自然,只見並蒂的荷花上,一隻蜻蜓輕盈盈的立著,雖是冬天,看著它,倒有了滿眼的夏意。
“好繡工呢,”我讚道,將帕子還了她,我突然笑了起來,“這會子繡這個沒用的東西作甚,你該繡些枕套被單了。”
女孩兒繡枕套被單,都是為自己做嫁妝用的,我才這樣一說,邊上的小青小茶頓時就哧哧的笑了起來,蔣秀頓時羞了起來,“娘娘平白的怎麼拿奴婢取笑起來。”
我將書一放,拉過她的手,“還真不是拿你取笑,昨兒晚上皇上來,我已經跟他說了,皇上聽了竟然也歡喜著呢,說那王大人向來忠心正直,亦是個好佳婿,說這兩天就要頒旨呢。”
小青小茶一聽,慌忙上前給蔣秀道喜,蔣秀卻愣了,她呆了一呆,忽然流下淚來,將那帕子一丟,起身跪下,泣道,“是奴婢哪裡做得不好,娘娘不要奴婢了?”
我萬沒料到她竟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倒怔住了,小青趕緊去扶,蔣秀卻死死的往地下墜著身子,不肯起來,小青不由急得跺腳,“秀姐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娘娘對咱們幾個是怎麼樣兒的,你還能不知道,那王大人可是內廷侍衛統領啊,你……你……”
我這才緩過神來,“非是你哪裡不好,我早說了,不能拴你們幾個在我身邊一輩子,你別多想。”
蔣秀依舊堅持道,“娘娘,奴婢不走,奴婢一輩子都跟在娘娘身邊伺候。”
我又好氣又好笑,佯嗔道,“真是糊塗,這宮裡這麼多奴才,還怕沒人伺候我麼?她們兩個都還在呢?”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呵,將娘娘一個人留在宮裡,奴婢們怎麼放心,”蔣秀說到這裡,已經落下淚來。
我想了一想,“既然如此,到時我命內務府給你一個令牌,可自由出入皇宮,以後你隨時進來伺候我,行了麼?”
小青小茶忙推了推蔣秀,“娘娘如此有心,你是要辜負娘娘麼?”
蔣秀卻遲疑,“宮女出宮許人了還能再進宮來,又還是有令牌可隨時進來的,這……沒有這個規矩啊?”
我不由好氣又好笑,“你這樣聰明的一個人,此時也轉不過彎兒來了,可見有句話說得極對,叫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娘娘……”
“宮女出宮了是不能再進宮來,可是命婦呢?”我笑著點她的頭,“你忘了王大人是內廷正二品了麼?”
“是啊,你嫁過去,就是內廷正二品的夫人,按咱們大肅朝的規矩,是有命婦在宮內任女官這一條的,”小青和小茶也想到了,兩人全都笑了起來。
蔣秀這才羞羞的笑了起來,深深的向我拜了下去,感激道,“奴婢多謝娘娘的恩典。”
屋子裡笑成了一片兒,大家全都喜氣洋洋起來,小青小茶全圍著蔣秀調侃,饒是蔣秀往日那般冷靜沉穩,此時亦羞得手腳無措,直恨不得有個地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