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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夷君的血和人類的血不同。他本來就是秉著天地四時之氣而生的惡獸,他的血裡也蘊含著天地四時之中的特殊靈力,用混合了他血液的泥土所燒製的陶壎具有難以言喻的力量,能懾服方圓百里內的野獸。
不過這個黑色人的目的並不在於此。他幾乎花了半生的時間來追蹤饕餮,終於獲得了饕餮寶貴的血液,難道只是為了要懾服野獸嗎?如果他的目的是要懾服野獸,他為何不去僱傭一個馴獸師呢?這不是來得更快一些嗎?
他開始吹奏。
陶壎發出的第一個音節,好像玉石沉進了泉水裡。
秋夜的安靜之中,本來隱藏了許多聲音,只需要仔細去聽,就能聽到細細的蟲鳴和蛙鳴。然而,當黑色的人開始吹陶壎的時候,這一切的聲音就都停止了。
萬籟俱寂,只餘下陶壎的聲音。
黑色人所吹的是一支已經失了名稱的古曲,那曲子的聲音極為悽婉動人,摧人心肝。
當他開始吹壎的時候,湛露並沒有睡著,只是躺在那裡想著心事。
壎聲從遠處傳進湛露的耳中,讓她心動神移。
她轉頭去看明夷君,明夷君很早就睡著了,他的神情非常安詳,美麗。
在壎聲之中,湛露藉著月光,認真地看他的面容。他的表情原本非常平靜,然而此時卻漸漸顯露出不同的神色來,他臉上的肌肉有些不自然地抽動著,好像在經歷某種痛苦。
是噩夢嗎?
饕餮是非常強大的生靈,他沒有像人類那麼多的感情,也不會對什麼東西產生恐懼,因此很難理解饕餮為什麼會做噩夢。不過他現在的這樣子看上去確實像是在做噩夢,湛露用力推了推他,想要把他推醒。
但他並沒有醒來,他的眼睛仍是緊緊地閉著,他的呼吸聲越發粗重起來,聽起來讓人心驚,他的面色慘白,面頰泛起奇異的潮紅,眉頭緊緊皺著,彷彿陷入極為可怕的夢魘。
湛露有些害怕了,她大聲叫他,用力推他,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把他弄醒。
她發現從窗外傳來的壎聲漸漸變得愈加妖異,明夷君的表情似乎在隨著壎聲不斷改變著。
他噩夢的源頭,是那壎聲嗎?
就像是在回答她的疑問似的,窗外的壎聲停止了。
明夷君的面色漸漸恢復了正常,粗重的呼吸也恢復了平常的聲音和節奏。湛露安下心來,一陣倦意襲來,她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一切如常。當湛露問起明夷君前一天夜裡的夢魘時,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或許是巧合吧,她想。或許只是一個過路人,偶然站在這裡吹壎,影響了他的睡眠,這算不上什麼怪事。
然而第二夜,壎聲又響起來了。
明夷君再度陷入那奇怪的夢魘之中,無論如何也沒法被喚醒。而湛露發覺,被那壎聲所影響的似乎並不僅僅是明夷君一人,每當她聽見那壎聲,總覺得心神搖盪,十分躁動不安。當湛露發覺了這一點,她開始覺得焦躁,她決定出門去看看。
趿拉上鞋子,穿上衣服,湛露發覺衣服胸前藏著的珠子不斷閃著白光。
那珠子裡盛放著的是明夷君的一縷殘魂,平時它一直很平靜,此時它這樣閃動,讓她覺得一定有什麼不對,或許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嚴重得多了。
她穿上衣服出了門,然而那壎聲似乎是在故意捉弄她一般,當她踏出酒肆的大門,那奇異的壎聲就又不見了。
她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可是那壎聲始終都沒有再出現。
她只好又回去了。
因為心裡有事,第三天的早晨,湛露醒得比平常早了些。
明夷君還未醒,他睡的時間一向很長,在到這裡與湛露一起生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