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好酒。這菜也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明夷君輕笑一聲,淡淡說了一句:
“酒釀得如此好,菜做得如此之糟,倒也是一件奇事。”
湛露知道自己做菜不可口,但是這麼被當面說出來,卻還是第一次。她臉色一白,辯解似的答道:
“釀酒的手藝是家傳的,至於做菜……我小時生過一場大病,病好之後味覺就壞了,辨不出五味。我這酒肆是小本買賣,請不起別的廚子,也就只好這樣了。”
聽她這麼一說,明夷君開始覺得有些可惜。嚐了她這酒,他便知道這小妞兒本來是極有天分的,可惜失了味覺,又沒有人好好調|教,致使做不出好菜來。
不過現在不是惋惜的時候,還是先填飽肚子才是。這麼想著,他吩咐道:
“再給本座拿些餅餌菜蔬來。”
湛露早看見他面前碗盤都空了,不禁暗暗為他的食量吃驚,因為忌憚他懂讀心術,不敢多想什麼,連忙又跑進廚房準備去了。
得知那郎君並非人類,她心裡到底是驚懼萬分,只怕自己行動慢了,一時間惹了他不悅,便要張口吃人。這郎君如此美貌,恐怕也只是惑人的障眼法,倘若化了原形,又不知是怎樣可怖的妖物。她不敢細想,只怕那郎君查知,只是手上快快地準備著。
外間裡除了雨聲,一點動靜都沒有,湛露料想那郎君在喝酒,大約還可以等上一會兒,心裡略略安定了些。
她如前般準備好了一盤餚饌,怕那郎君著急,連忙急匆匆端出來。她出得廚房門口,抬頭一看,便看見那郎君的所為,嚇得驚叫一聲,手上一鬆,托盤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3章 還債
卻原來那明夷君吃了些東西,便有了一點力氣,可以催動法術。趁著湛露準備吃食的當兒,便伸手撩起衣襟拉開褲腿檢視那傷口。
那傷口足有半寸深,從膝蓋上方一直延伸到腳踝,雪白的腿上一道鮮紅血線,著實觸目驚心。
湛露看見的倒也不是別的,便是那明夷君裸著一條白花花的大腿,俯下身將兩根如玉的手指按在了腳踝上,沿著傷口慢慢向上抹,他低著頭,皺著眉,合著眼,面色微微發紅,張著口發出低低的呻|吟聲,彷彿很痛的樣子。他手指到處,那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隨著他手指的滑動漸漸癒合如初,只留下一點點淺粉色的痕跡。
湛露並不是全然沒見過男子的身體,這酒肆裡來往的多是些粗魯的漢子,夏天裡往往赤著膊,下身也只穿一條單褲。湛露雖是個女孩子,服侍這些粗豪漢子喝酒吃肉,也從來沒覺得有哪裡不對。然而今天見了這俊美郎君衣衫不整療傷的情景,卻覺得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以至於驚得打碎了杯盤。
無非是人的肌膚罷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不,不對,那些是人,他他他……是妖物,惑人的妖物。
明夷君剛療過傷,痛勁兒還沒過去,就聽見那一聲響。他轉身看去,只見那小妞兒呆愣愣站在後廚門口看他,臉兒紅紅的,地上一片狼藉。
他站起身走過去,皺了眉責備一聲:
“做什麼這樣失張失致的。”
湛露低了頭不敢看他,臉上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她這樣畏畏縮縮的樣子,倒讓他起了捉弄的心思,他微微彎下腰,伸出兩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的眼睛。
“就怕我怕成這個樣兒?”
他的臉離她極近,他所撥出的氣息帶著她所釀的桂花酒的香甜,這樣近看時,湛露才發覺儘管他眉目面孔極似人類,卻總有些細微不同,滿面盡是妖異之色,他渾身散發出危險的訊號,讓湛露心生恐懼。
但若說她心中那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