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陸珠殺了這些衛兵,利用巫術對著衛兵們出手,那她就再也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步梟整個人搖搖欲墜,他額角的青筋都鼓起來了。在他的內心裡,他終究還是有一點期望,期望陸珠能夠解除嫌疑。
那樣即便是她再也做不成被城民敬仰的女巫,步梟也會保護她不受傷害。
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對於陸珠始終有一種得不到就想要毀掉,就想要從高臺上將他高不可攀的人給拉下來的惡劣想法。
只是步梟並不知道,他射出去的那一箭,上面並沒有什麼能讓人失去抵抗能力的藥物,而是毒藥。
陸竹靈從步梟的身後慢慢走出來,仰著頭和陸珠對上了視線,她身上穿著和陸珠一樣的淑女裙,就連斗篷的樣式看上去都差不多。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只是做竹靈小姐,而是成為像陸珠一樣,受人尊敬,追隨,甚至是懼怕的人。
慾望永無止境,像轉變為怪物的過程,一旦開始,就再也沒有停止的可能。
她想替代陸珠,只要陸珠死了,她會成為城主夫人,會變成淮高城的城民們最敬重的女人。
因此此刻她仰著頭,看向陸珠的眼神當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快意。
她篤定,陸珠很快就會對衛兵出手,到時候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她說不定……會被衛兵們直接萬箭穿心。
想到這裡,陸竹靈的臉上再度露出了笑意。
晨曦之中,所有人都看著陸珠,沒有看到陸竹靈的眼中帶著不詳的猩紅,她的眼底血管有肉眼可見的蟲子在遊走。
這些蟲子像是吸食到了宿主給予的養分,飛速增長,到最後連陸竹靈的臉皮之下,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竄動。
「女巫大人,你下來,我們不是有意傷你,但是我們需要你給我們一個說法。」
見場面僵持不下,陸珠中了一箭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還是好好地站在城牆之上,只是望著他們,甚至沒有攻擊的動作,木愫伊皺著眉率先開口道。
步梟聽到木愫伊這麼說,連忙開口:「對,你先下來,我會跟你解釋,只要你照做,我們都不會傷害你!」
步梟朝前走了幾步,衛兵們都給步梟讓出了位置。
陸竹靈面色扭曲片刻,但是很快跟著步梟的身後上前。
陸珠站在晨曦之中,看著古樸厚重的淮高城建築,又看向龜縮在這建築之中的,卑微醜陋的人,她臉上帶著下垂的目光麻木而冷漠,像在看著一群螻蟻。
她肩膀中了一箭,卻絲毫不受影響一樣,竟然還優雅地提著淑女裙,一步一步,從城牆上面的臺階上走下來。
她帶著溫和的笑意,每走下來一步,衛兵們就不受控制地後退一步。
他們心中對陸珠敬重已經所剩無幾,但是恐懼至極。他們誰也不懷疑,只要陸珠準備魚死網破,整座城中或許沒有能夠活下來的人。
而陸珠表現得毫無攻擊性,衛兵們見她這樣子,卻越發地害怕。因為他們不能理解,不能理解陸珠為什麼不怕。
她被這麼多人用武器對著,肩膀被射穿,為什麼還能絲毫不受影響,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陸珠提著裙子,一步一步走到步梟和木愫伊的面前,她看著他們,拉家常一樣問:「你們想好了嗎?要這麼做?」
這個問題,算是陸珠給他們最後的機會。
而木愫伊皺著眉問:「你……一點也不驚訝?難到你知道我們的……」
木愫伊沒有說下去,心裡卻升起了一陣恐懼。
陸珠抬手,當著眾人的面,將肩膀上面的箭矢給拔下來。
那箭矢之上滿是倒刺,沒有人能夠從正面硬拔下來,但是陸珠面不改色地拔出來,然後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