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塊四。”
“答對了!嘀嘀嘀,一百分!”
她繼續說,“那豬耳朵好吃還是豬舌頭好吃?”
我的天使這樣高興,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嘆一口氣,把離婚證緩緩放在茶几上,“牧牧如果喜歡,就都買。”
抽了兩支菸,腿上終於有一些力氣,我起身把離婚證用電吹風吹乾,拿一塊軟布包好,收進櫃子裡。而後回到院子裡洗狗屋。
洗完已是傍晚時候,夏天太陽落山得晚,我順便澆了花,又回廚房裡煮晚飯。
六點才聽見母親開門,LUNA吠叫著跑回自己老窩,牧牧還在和母親對話:“……外婆,為什麼我們要吃被蟲啃過的菜?”
“阿曉!”母親在玄關裡叫我,“快拿桶來。”
我拿了小桶出去,母親果然買了螃蟹,在我面前展示,“漁民在海里打的,很新鮮。”
我無聲接過牧牧手裡的白菜和滷味。
“煮飯沒有?”母親脫鞋,回頭對牧牧說,“下次還去不去菜市場?”
“去!”
“好,明天去看看有沒有比目魚,買回來給你煮湯喝。”
母親向廚房走去。
我隨在她身後進去,把菜放在水槽裡。
牧牧自己去開冰箱,拿了一盒雪糕出來,呵著氣大叫:“呼呼,好熱!好熱!”
母親連忙去廚房門口吩咐她:“不要對著空調吹!小心感冒!”
回來對我說,“牧牧也學會還價了,在市場裡,一斤螃蟹,別人開四十塊,她還價三十九塊……”
她滿臉笑意,非常高興。
我看著母親,心裡千斤沉重,話到嘴邊,終究又咽回去,只說:“牧牧是很聰明。”
一群螃蟹不安分地撓抓著桶壁。她忙著去洗菜,用筷子提了螃蟹出來,按住後蓋,拆掉麻繩,送到龍頭下清洗。
我幫她熱鍋,倒了油在裡面,不久便聽見啪啪炸響。
螃蟹在案板上被菜刀一切為二,繼而丟進鍋裡,立刻轉紅。
母親下了鹽和料酒,合上鍋蓋,隨口說:“你把狗屋洗了?”
我怔一怔,儘量用平靜語調答她:“正好狗不在家裡,洗起來方便。”
“狗看著可愛,卻比人蠢,吃的拉的在一起,都能生活。”她說,“只有小孩子才喜歡。”
我陪她做好晚飯,一起端菜出去,招牧牧來吃飯。
她替我打湯:“這是媽咪的。”
我接過來,靜靜看著她。
她專心致志看著湯碗,“這是外婆的。”
母親笑著接過去。
“牧牧想做新娘子,以後也給新郎打湯喝。”母親整一整菜碟,叫我,“吃菜。”
我食之無味,吃一口,心裡想一遍:是誰?
是誰?是誰?是誰?
晚上等牧牧睡去,我輕輕拉開被子,到母親房裡去。
她正在看京劇錄影,手裡跟著打拍子。
我坐到她身邊:“媽。”
她看一看我,關了電視,說,“什麼事?”
我說:“我有東西想讓你看。”
她跟我下樓。
“什麼東西?”
樓下已經關了空調,整個大廳浸在熱空氣裡面。我在櫃子裡翻出離婚證,遞到她手裡。
沒有開燈,母親老花眼,看不清楚:“電費證?”
她說:“我去拿老花鏡,你等我。”
她捧著離婚證上樓。
我把渾身重量靠在櫃子上,望著客廳裡水晶吊燈上點點熒光。是飯廳後面的窗子外路燈在亮。只聽樓上有輕微啪的一聲,母親開門,在樓梯口顫聲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