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用了客廳的藍芽音響,姜一拉出自己的歌單,將音量調到恰好,開啟露臺的門,讓這低低的背景音能流淌出來。
趙正靜默地眺望著這安寧祥和的城市,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姜一聽著音樂,有時跟著低哼兩句,有時看看他的側臉。
他的難過她安慰不了。她自認是個多災多難的人,所以更明白有些痛苦無法感同身受,不該自詡理解地告訴對方,你懂得這種苦難。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陪伴。
她此刻有點意識到趙正過去當的這個兵,是踩在生命線上的兵。
“把痛苦留給我們,讓她自由。”
“知道失去的必然和死亡的可避免。”
“允許自己難過和消極。然後,站著,走著,活著。”
她忽然懂得他為何能說出這些他曾經勸慰她的話,如何知道該怎麼做出放棄生命的選擇則。她開始猜測是他說出口時是如何沉鬱的心境,他過去遇到的是怎樣難以想象的生死場景。
音響裡開始播放《doftheworld(世界末日)》,有年數的歌,獨特的略帶雜質的音樂rdavis空靈的歌聲徐徐飄散……
“shining
shore
'wit'doftheworld
're”
姜一有時候會迴圈播放這首歌,一是為旋律,二是這歌詞寫得實在貼切。
當一個人絕望的時候,見太陽照常升起,鳥兒照常歌唱,忍不住就想,我的世界末日來了,而你們卻不知道嗎?
可人不過是一粒沙,一片葉,姜一總拿這提醒自己,那幫助她跨過了很多的坎。
姜一倒酒,麥卡倫見了底,她把那點發財酒滴進了趙正杯子裡。
趙正注意到她的動作,表情有些微鬆動。
姜一把杯中的酒再度飲盡後起身,問了今晚到他家後的第一句話。“我去拿酒,哪瓶能動?”
“隨你。”
她聞言從移門的縫裡側身出去,趙正望著她翩然而去,才收回視線。
姜一將他的酒櫃上上下下好好注視了一番,他可真藏了不少好酒。心裡有了個主意,姜一便先去廚房翻找檸檬和細鹽,準備妥當,她才反身去就酒櫃裡挑出一瓶普通的龍舌蘭。
趙正在露臺等了七八分鐘後姜一才回來。一隻手拖著小圓盤,上頭擺著切成幾瓣的檸檬和小碟細鹽,另一手拿著兩隻小酒杯,龍舌蘭則被夾在懷裡。
她一樣樣地擺好東西,把彼此空了的威士忌酒杯推到一邊。開啟龍舌蘭酒瓶,滿上,接著捏起小撮鹽灑在自己虎口處,衝趙正甩了個眼色,趙正便也伸出手來,任她將鹽往他虎口上撒。
她望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於是兩人幾乎做了同樣的動作。拇指和食指握一小杯純龍舌蘭酒,再用無名指和中指夾一片檸檬片。迅速舔一口虎口上的鹽巴,接著把酒一飲而盡,再咬一口檸檬片,一氣呵成。
一言不發,連幹了三個shots。
放下酒杯,姜一欲倒第四輪,被趙正阻止。他說:“今天可照顧不了你。”
姜一挑眉:“剛才那半瓶威士忌我滿打滿算就喝了一杯。怎麼說今天也是我照顧你。”
趙正思慮了一下,點頭:“在理。那我也到此為止吧。”
姜一連登時拉了老長:“別呀!給我個機會照顧照顧你多好。兩個人在一起不就為了相互照應嘛!”
趙正笑笑,拿了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那我再喝一杯。”他說完,沒吃鹽也沒嘬檸檬,直接一口悶了下去。
“行了。這下你打算怎麼照顧我?”他雙眼微微眯起,一副勾人的樣子倒真像是有了點醉意。
姜一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