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央方才用出那一劍中,姬扶夜再次從其中窺得幾分她的強大。他甚至覺得,就算被稱為劍仙的東皇山陵舟仙君,大約也不能用出這樣的劍法。
在他失神之際,離央忽然道:「姬扶夜,你想學劍麼。」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
姬扶夜不由有一瞬的怔然,他看向離央:「尊上願意教我?」
離央不置可否,她抬手,一道靈光飛入姬扶夜眉心:「你先將這套劍法練成,再說其他。」
姬扶夜閉上眼,一套劍法在他腦中重演,精妙之處遠勝過他從前所見任何劍法。
這是離央初至玉朝宮時,她師姐為她啟蒙用的劍法。姬扶夜若能將這套劍法融會貫通,在劍之一道,便算是入了門。
若是他連入門都做不到,離央也不必再為他費心。
蘇瑩走上前,她眼眶還有些微紅,此時在離央面前盈盈拜下:「今日多謝前輩出手。」
「本尊要送蘇槿最後一程,自然不能叫人擾了她的安寧。」離央淡淡道。
離央這般態度,蘇瑩便不再多言,許多感激並非一定要訴諸於口,她轉開話題:「姑祖奶奶臨終前能見您一面,已是含笑而逝。」
說這話時,蘇瑩臉上還殘留著幾分無法褪去的悲意,除此以外,她並不曾冒昧向離央提出什麼要求。
在蘇瑩看來,離央雖與自己的姑祖奶奶有舊,卻沒有理由一定要出手幫自己。
蘇瑩一向極有分寸,此時當然也不會厚顏請求離央幫她徹底解決李家。
離央今日出手,已經足夠威懾李家讓其不敢輕舉妄動。蘇瑩篤定,兩三年間,即便自己留在永安城,李家因為這位前輩的餘威也不敢對她動手。而她手中還有姑祖奶奶留下的陣盤,足以保住性命。
至於兩三年後又如何,卻在於她自己。
李家,總不可能永遠都能在這永安城為所欲為。
燕王宮,偏殿之中內,淡色的煙霧從香爐中瀰漫而上,暖香彌散,年輕的君王坐在主位,下方左首是一個鬚髮皆白的瘦削老人。
老人的身體陷在寬大的木椅中,雙眼似閉非閉,好像隨時都會睡過去。
坐在主位的燕王沉毓臉色不太好看,論輩分,自己得稱殿中老人一句叔祖。身為女帝沉嫣親封的安侯,老人活到如今,輩分應當算得上如今王族之中最高的了。
只是人活的歲數越大,便越喜歡倚老賣老,沉毓心內暗惱。
「叔祖這樣早入宮,可是有什麼要事?」他壓下怒氣,沉聲問道。
「老臣想來宮中飲一盞茶,陛下應該不會吝嗇吧。」老安侯慢條斯理道。
沉毓冷下了臉。
蘇家老祖將要仙逝,李家早就想對蘇瑩動手,如今只怕埋伏了不少殺手等在蘇府之外,只等蘇家老祖一死便動手。
而老安侯此時來宮中,自然不會是為了喝一盞茶。他是要看住永安城中唯一一個大乘修士,王宮中的老供奉。
洞虛境界的老安侯論理不是大乘修士的對手,但架不住他輩分高。
只要老供奉不出手,這偌大永安城就再無人護得住蘇瑩。
老安侯幫李家對付蘇瑩的理由也很簡單,李家幼子,乃是老安侯的曾孫女所出。
沉毓心中有些隱怒,蘇瑩此番遭遇,究其原因,不過是她在執法之時不顧李家威逼利誘,執意要將觸犯了律法的李家幼子依律處斬。
李家因幼子之死恨上了蘇瑩,定要她以命償還。
沉毓深邃的眉眼中煩憂難解,他才登位不久,根本沒有底氣與老安侯、李家一系的勢力正面對上。蘇瑩雖然做得沒錯,但自己此番恐怕是護她不住。
身為君王,卻還要受臣子轄制,沉毓心中憤懣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