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子認得字,她湊過來看了一眼,吃驚的說道:“一百八十兩,這麼多銀子哩?”
顧三娘臉色大變,不消說了,沈拙當的玉件必定十分金貴,這又是他母親留給他做念想的,她就是再不濟,也不會去割人家的肉來貼補她自家。
“你傻了不成,我這病只須好好將養就是,並不需你典押東西來救我,你速速把這些都退了,去當鋪裡把你的玉件贖回來。”
沈拙兩手一攤,他說道:“票據我都已按了手印,你又不是不知,凡是入了當鋪的東西就要收息錢,我就是把這一百八十兩銀子原封不動的送過去,那也贖不回來呀。”
顧三娘急了,她衝著沈拙說道:“我自家的事,誰要你來多管閒事,你就是當了這好人,我也不會感激你。”
但凡她收下沈家的好處,便是欠下了天大的人情,她們兩家非親非故,這叫她如何去還這人情債?如今他把他母親留下的東西都典當出去了,日後她又往哪裡去弄這些錢來給他贖回來?
沈拙被顧三娘這般急眉赤眼的斥責了一番,既不氣又不惱,他仍舊端正正的坐著,溫和的說道:“東西是死物,總比不上人命要緊。”
顧三娘氣了個倒仰,她看著沈拙,心中暗自腹誹,這個沈拙幹甚麼要對她這般上心?就算前不久被他誤解,他想要補償,也斷然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她心裡又暗自問道,莫不是他還有別的心思不成?只是顧三娘又深覺得不會,她又不是甚麼天仙,況且又是嫁過人的,沈拙雖說也是死了媳婦兒,但人家有功名在身,若是靠著這一百八十兩銀子傍身,就是找個黃花閨女也不難。
迎著顧三娘質疑的目光,沈拙哭笑不得,他說:“這些銀子和藥你只管接著,要是實在不安,你只管養好身子,等日後病好後再想法子還給我便是。”
顧三娘仍舊默默不語,一旁的小葉子聽了半晌,大著膽子插話,她看著她娘說道:“娘,咱們就收下罷,橫豎東西都進了當鋪,等你身子好了,咱們再掙錢還給沈叔。”
聽了閨女的話,顧三娘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說道:“你才多大,又見過幾兩銀子,就敢說這樣的大話?”
往常在鄉下,小葉子每日想的就是穿飽穿暖,之後跟著她娘到了縣城,世面也見了一些,尤其是自打她娘病了,家裡前前後後都是她來操守,短短的時日就將她磨練的跟個大人一般,她不服氣的說:“一百八十兩銀子而已,我和娘又不是懶人,我就不信憑著咱倆,還不能賺到這一百八十兩銀子!”
這時,沈拙說話了,他讚許的看了小葉子一眼,又轉頭望著顧三娘,嘴裡說道:“你不過是病了一場,怎的連膽子也小了,往常你可不是這畏首畏尾的性子,小葉子都看得明白的事,你卻還要鑽牛角尖?”
顧三娘被他們左一句右一句逼得沒話說了,那沈拙把包著銀子的手帕推到她面前,說道:“你是個比男人還有胸襟的女子,這銀子我既然敢借給你,就不愁還不回來,你安心的收下罷。”
顧三娘低頭沉思片刻,最後牙關一咬,拿過那包銀子,而後看著沈拙說道:“行,我銀子就當是我借的,總有一日,這筆銀子我會連本帶利的還你。”
沈拙舒了一口氣,似乎一點兒也不愁日後顧三娘還不上他的銀子。
有了這筆錢,顧三娘和小葉子母女倆人很是鬆了一口氣,沈拙留下五十兩銀子,餘下全部給了顧三娘,他又教小葉子買了幾隻肥母雞,隔日就用人參燉一隻來給顧三娘喝湯,那人參也不必多放,只須切成片,少少的放上一兩片就夠了,顧三娘吃了幾日人參,效用大為顯著,原本蒼白的臉總算有了血色,也不像往常那樣整夜失眠少覺,小葉子見了她娘身子好轉,簡直大為欣喜。
沈拙借錢給顧三孃的事並沒有瞞著秦大娘,當然這也瞞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