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娘大吃一驚,這幾年她雖說時常在外頭跑動,但是像抄家這樣的事,離她實在太遙遠了,況且她隱約聽說東方檢是個甚麼小侯爺,難道像他這樣的皇親貴胄也是能輕意下大牢的?
“這……這可如何是好?”東方檢是沈拙的好友,先前還幫過他們一家,這會子聽說他家遭了這樣的不幸,顧三娘也變得不知所措。
沈拙眼見唬到顧三娘了,連忙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背,嘴裡安慰道:“你莫慌,這事跟咱們沒幹系。”
這叫顧三娘怎能不慌張呢,她胸口突突跳個不停,這抄家可不是打架罵人的微末小事,鬧得不好說不定要招來殺身大禍,況且沈拙已經三年沒有回京,這封書信卻偏偏寄到他這裡,寄信來的人究竟是個甚麼意思呢?
想到這些,顧三娘又驚又懼,她問道:“這信是東方家寄來的麼?”
並非她只顧著自掃門前雪,她們一家四口都是升斗小民,無論沈拙過去的身份如何高貴,如今他不過是個教書匠而已,那些陰謀陽謀都與他無關。
沈拙搖了搖頭,他說:“不是,是別人寄來的。”
想了一下,沈拙握緊顧三孃的手,他說:“再有人送信過來,你就別再接了,這些日子好生拘束著孩子們,叫他們別往外邊隨處走動。”
這些事顧三娘不懂,她只管一個勁兒的點頭稱是,沈拙交待完這些話,便一語不發的將書信送到火膛裡燒掉,火光映照著他的臉,他的神情不起一絲波瀾,可是顧三娘知道他不是無情的人,如今東方檢落難,還不知他一家老小的前途命運,沈拙肯定比誰都牽掛,可他遠離京城,又有甚麼辦法幫到東方檢呢?
這件事像是在他們平靜的日子裡投了一顆小石子,漣漪過後,留下的波動猶在,顧三娘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尤其是在這非常時期,她等閒不讓小葉子和御哥兒外出,就是她自己,先前本來打算往桐城去一趟,也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往後幾日,陸續又有信送過來,顧三娘牢記沈拙說的話,但凡是京城寄來的信,她統統都不接,如此過了一段日子,忽然就沒人再送信過來,顧三娘原本鬆了一口氣,然而沈拙的眉頭卻仍舊沒有舒展開來,他整日臉色陰沉,惹得小葉子和御哥兒都不愛往他跟前湊了。
這般又過了幾日,官府下了一張公文,說是當今皇帝病重,宮裡的醫官們束手無策,因此要在民間尋一位杏林高手,只要能醫治好皇帝的身子,便要封他做大官,一時之間,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樁新鮮事。
顧三娘得知朝廷正在遍尋名醫後,心裡不禁七上八下,她還特意找秦林打聽,可惜他雖是官府裡的公差,可他們酈縣離京城山高路遠,他知道的訊息並不比顧三娘多多少。
反倒是沈拙,這幾日他越發心事重重,顧三娘心知他肯定在擔心東方檢的處境,但是她只是一介沒有見識的婦人罷了,她就是想要寬慰他,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一夜,顧三娘招呼兩個孩子歇下,便坐在燈下打著絡子,不知不覺,她絡子都打了十幾根,而沈拙卻還坐在書案前寫信,這兩日,他只要空閒下來,手裡的筆墨就沒有停過,顧三娘看他片刻不歇的樣子,心裡嘆了幾口氣,放下手裡的絡子,到廚房裡給他做宵夜去了。
不一時,顧三娘端著一碗煮好的麵條進到書房,她看著他伏案的背影,說道:“夜飯也沒好好吃,你吃碗麵條歇一歇罷。”
沈拙回身看著顧三娘,燈影朦朧,顧三孃的眉眼柔和溫順,這讓沈拙一直緊繃的心絃微微鬆弛下來,他放下手裡的筆,笑道:“正好餓了,你就煮來吃食,我是走了甚麼好運,娶回這般體貼的娘子回來?”
顧三娘抿嘴一笑,她擰了一塊手帕遞給沈拙擦手,卻是一字也沒說。
屋裡靜悄悄的,沈拙吃麵的時候,顧三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