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演轉過身來,看向玉清。見她目光坦然,沒有歉疚,沒有心虛,唯是一臉憔悴,目光瞬間柔軟許多,“你很累麼?”
玉清點點頭,目下泛出倦意。
高演彎下腰,“我揹你,你伏在我背上休息一會兒。”
玉清看了一眼高演,抿抿唇,伏上高演的背。
如此近的距離,能聽到他的呼吸聲。他呼吸時,散出的淡淡酒味纏繞著她的鼻尖。還有他脖頸的味道,讓她流連。霎時間,覺得耳根發熱,一顆心七上八下,跳個不停,欲要找一個突破口,跳出身體。看著他的側臉,忍不住用鼻尖輕觸他的頭髮。
“再亂動,就給我下來。”高演冷言。
玉清眨眨眼睛,老老實實的將頭靠在他的脖頸,閉上雙眼。
感覺到她的臉頰,溫熱柔軟的貼著自己的肌膚,心中盪漾。聽到她穩而有律的呼吸聲,高演唇邊勾出的笑意愈加深濃。
☆、常山王畫眉學古人 宋右相辭官別廟堂
半月後,太后崩逝,諡號武明皇后。
朝野上下,悲嚎慟哭,臣工日夜哭臨,哀鍾長鳴。濃雲滾動,天下縞素,惟有梓宮上金黃綾綢,雉羽鳳紋,隨風爭動。宮中白紗黑幔垂落,昭示著太后辭世。
皇上悲痛,輟朝五日,哀悼太后。雖身體染疾,仍親扶梓宮,送往皇陵。
小小侍妾,榮升貴妃,入住中宮,腥風血雨中登上後位,把持朝政,令天下臣服——世人眼中的傳奇女子,莫過於此。
一代太后,手握半壁江山,皇權數載,隨著長眠厚土,終落幕而去。
皇權迴歸,丹墀之上,明黃朝服,俯瞰群臣。朝夕之間,朝中大臣擢升貶謫之後,煥然一新,俱是天子門生。
只是縱然江山在握,卻敵不過歲月無情,病魔傷身,陛下四十有餘,鬢角卻華髮叢生,垂垂老矣。
喪禮畢,各位藩王回往封地,常山王暫留京城。高演日日進宮,很晚才能回府,就連玉清也難得一見。
晨輝灑在玉階之上,柔軟無力。玉清慵懶的走出寢居,卻見高演正立在紫藤花架下,身上沾滿落花,看來已立了很久。
“今日不用上朝麼?”
“今日可以不去。”高演凝視玉清,雙目灼灼,唇角慢慢溢位笑意,愈來愈濃。
玉清猛然想起自己還未梳洗,披散著長髮,穿著單衣就出來了,避開高演的炙熱目光,“你等我一會兒。”
梳妝檯前,烏髮瀑布般披覆,如綢瀲灩,垂至腰間。長髮隨著苗氏靈巧的手指逐層綰起,身後清麗的裙衫不知何時換成一身素白絲袍。
玉清側目,只見高演削長的手指,纏繞著她最後一縷長髮,拿起玳瑁釵,輕輕綰上,“現學現用,還不錯。”
不敢望銅鏡裡的自己,只覺臉上發燙,一顆心怦怦而跳,似要奪胸而出。
“你覺得如何?”高演俯下身,看著銅鏡中的玉清。
玉清垂下頭,流波橫秋水。霍然抬起頭,端看鏡中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還行吧。”
高演看著她一臉故作的淡然,心中笑個不停。見她拿起眉筆,劈手奪過,“我來。”
高演動作輕柔,玉清目光無措,低下眉頭。他到底慣做此事,心中微涼,“你倒是什麼都會。”
高演會意的抿唇一笑,低聲道,“只能說明我這人聰明,無師自通。就比方說這畫眉,雖是第一次,卻是一看就會。”
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玉清白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歡喜,不客氣道,“畫了眉,你是不是還打算伺候我用唇脂?”
“那個就別用了,這樣挺好,”高演拉起玉清的手,“我們去用膳。”
是了,他一直在等她用膳。兩人相對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