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死裡逃生躲過一劫,心有餘悸更不可能再招惹周仲與姚家。然而康家每況愈下的處境卻並未改變,幾家藥堂醫館的生意日漸冷清,只待哪一日老康太醫致仕,怕是家族興旺也要走到盡頭。
就這麼挨過了兩年,某一日康家的老管事——正是兩年前慫恿老康太醫對姚川暗下殺手那位——在茶館中喝茶,不經意聽到兩位面生的管事喋喋不休的抱怨。原也沒當回事,直到姚川的名字從他們口中蹦出來,才讓老管事突然警醒凝神細聽。
這兩位卻是姚園的大管家和採買管事。姚園本是周仲的園子,兩三年前周仲為好友姚川能在京中順利落腳特意收拾了這麼一所京郊的大宅,既可以安心居住又有足夠大的地方種種草藥養養花木。不想造化弄人,姚川去的蹊蹺無福消受,周仲愧疚之餘索性將宅子過到姚柏名下,從此成為姚柏的住所。
然對於園子裡的管事來說,周家下人和姚家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兩位管事靠著周仲的名聲,哪怕走在人群中也受幾分愛戴。可如今成了一個名不見經傳還脾氣怪異的小少年的手下,非但待遇不如從前,乾的活計還多了不少,也難怪他們會破罐子破摔的在外頭抱怨起來。
——小少年姚柏雖是個小小少女,但自小就習慣做男孩兒打扮跟著姚川四處行走,到了京城後為方便學醫更是一直打扮成小藥童的模樣。是以除了周仲,知道姚柏是個女娃娃的人當真不多。尤其是姚川死後,小孩兒再如何鎮定如何早熟也受了些影響,尤其懼怕陌生人,姚園的大部分下人都被裁撤,除了十來個護院外只留了大管家和兩個外管事,並內院兩個嬤嬤和七八個粗掃下人。
姚園伺候的人少了,許多事便得管事們親力親為。大管家本來過著舒服又體面的日子,這會兒倒要和採買一塊兒上街置辦家用,可謂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康家老管事三言兩語聽了個明白,一絲絲邪念也在同時燃起:按這兩人的說法,姚園地處偏僻人手不足,正是趁火打劫的好去處。
老管事是個周全人,先假借了身份與姚園兩位管家攀談起來,又是同仇敵愾又是拍馬請客,很快將姚園的具體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亦知道周仲出門訪友採藥,沒個小半年不會回京。待時機成熟,他立刻化了個妝找上京城一夥偷盜的強人,別的且不管,只要他們將姚園所有書籍都給搬出來。
為穩妥起見,他竟是連老康太醫都沒說,自己一個人暗中把事兒辦了。那夥強人本是做慣了打家劫舍的生意的,又有僱主給了準確的資訊,不費勁兒就把蒙丨汗丨藥灑進了姚園的水缸中,趁著夜黑風高掐著點兒翻牆撬鎖進了姚園。
按照僱主提供的資訊,幾人進了姚園直奔書房的位置去。推開門果然見著不少書本典籍,正急急往布袋子裡塞,不想聽著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且來不及躲閃就見一名七八歲的小少年舉著燭臺跨進門來。
天知道川蜀姚家就是毒醫出身,家中嫡傳從小就被餵了不知道多少解毒的好東西。那點子蒙丨汗丨藥放倒幾個護院不在話下,對姚柏來說卻根本沒什麼用。她在隔壁院子裡聽著書房的動靜,只當不長眼的下人不顧她的禁令過來偷東西,誰知道竟遇上了外頭進來的強盜小偷。
黑衣強盜與姚家小主人一同愣在當場,到底是強盜先反應過來,衝上幾步就要將姚柏拿下。小女孩兒怎麼會是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大人的對手?沒幾下就被逼到絕路。面對對方手中寒芒畢露的冰刃,她一咬牙錯身用肩頭接下一刀,手中磷粉呼嘯著丟了出去。
這是她最後保命的手段——與其說保命,不如說同歸於盡。大火瞬間點燃了地上的書本,蔓延著吞噬了書房的屋樑門框。趁著強盜失神的瞬間,姚柏捂著肩上的傷口,拖著方才被打的生疼的腿,拼盡全力跑了出去。
姚家小主人最終活了下來,只是已經拋棄了姚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