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熠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皇后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彷彿他所有的想法都是無理取鬧。大婚時他幻想過的舉案齊眉被她一次次刻板無趣的忠言逆耳消弭殆盡, 兩人之間只剩下誰也說服不了誰的劍拔弩張。
而這一次她更是連最後的面子都撕破了。趙熠狠狠的想。一時又不免扼腕:若是當初肯下了狠心,趁著她尚無如今的防備直接送她歸西, 又何必面對她今日這般折辱。
更難堪的是面對皇后如此惡意,他身為帝王,居然連報復回去的手段都沒有。唯有勸自己一句蒼白的來日方?,卻根本連自己都看不到這來日到底在何處。
心不在焉的拐過轉角,一座熟悉的宮殿撞進眼底。默默跟在他身後不敢言語的劉公公見他停住腳步,小心的上前試探:「陛下是要去?禧宮坐坐麼?」
趙熠心頭一跳,一抹名為希冀的光在眼中一閃而過。是了,他並非全無手段,至少還有一個痴心於他又足夠乾脆足夠狠辣的女人可以充當他手中的刀。
……
「皇上?您怎麼這個點來了?」
大踏步走進內殿,慧貴人正在用午膳。趙熠茫然的扭頭看了看角落裡的時刻才恍然發覺折騰了一上午,已是到了午時了。
虞枝心趕緊擦擦嘴站起來迎他,不小心觸到他冰涼的指尖,忍不住嗔道:「陛下出門也不多穿點兒衣裳,這天寒地凍的,可別著涼了。」
遂又絮絮叨叨的喊人拿了湯婆子,又將暖爐搬了過來。趙熠便看她忙忙碌碌的圍著自己轉,全不顧桌上的飯菜都要涼透了。
虞枝心吩咐完一通,索性喊人把桌子撤了,臉上淺笑欣喜遮掩不住,撐著頭問他:「陛下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嬪妾聽下人說您上午晌就來過,正巧宋妹妹在同嬪妾說話,您站了會兒又被別的小公公給叫走了。」
趙熠莫名覺得有些心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卻是並不答她的話。撇開頭先吩咐劉公公:「去將朕的午膳擺過來,多添兩個菜,朕與慧貴人一塊兒用了。」
劉公公忙應下,親自出去置辦。虞枝心不免皺眉:「陛下怎麼連午膳都還沒用?」
「給忙忘了。」趙熠垂眸,往後靠倒在椅背上,輕輕揮手:「彈個曲子吧,讓朕歇會兒。」
他這般說,虞枝心便不再言語。搬出古琴指尖叮咚,悠揚樂曲如潺潺流水在屋裡流淌開來。
琴音溫柔安撫,趙熠的思緒卻亂了。虞氏自然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刀,可要拿來對付皇后,似乎還是不夠格。
或許硬碰硬,如她自個兒那句話,捨得一身剮,難道弄不死一個皇后嗎?只是就算弄死了又如何?哪怕虞氏擔了全部罪名順順噹噹的自殺了,難道那些朝臣就不會疑到他頭上了麼?
退一萬步說,就算虞氏做的極好,有足夠的理由一命換一命,但死了一個孔皇后,就不會來第二個孔皇后了麼?孔太傅把持朝政的野心不死,加上四相相互牽制,最後無非是犧牲了他手中唯一的利器,將一個病懨懨的孔皇后換成一個更難纏的孔氏罷了。
此計不妥。趙熠在心中下了定論。虞氏能用,卻不該用作無謂的犧牲。她有這份忠貞這份狠心,能做的事兒實在太多,犯不著在這一刻為了一時意氣便折損了。
不可意氣,來日方?。趙熠在心中一遍遍勸自己。握緊的手掌觸到先時的傷口,一陣刺痛令他狠狠抽了口涼氣,驀的坐直了身子。
「陛下?」虞枝心停下演奏,起身到他跟前蹲下。眼尖的看到他手上血跡,先是一驚,卻立時捂住了嘴,緩了緩神再抬頭看他,目光中已有點點淚痕。
「秋楹,去給我打盆水來洗手。」
慧貴人垂眸片刻,再站起身來已恢復了往常的波瀾不驚。隨意打發了屋裡的宮女,自己則徑直去了裡屋,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