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太醫依舊猶豫。按說就算他今兒一口咬定不能說就這麼直接走了,宋貴人為利益計也不至於真向陛下告發他。可這女人心海底針,尤其懷著孕的女人,誰知道一時昏了頭會做出什麼事來!
宋貴人也不催,由著他跪在那兒權衡利弊。最終是康太醫敗下陣來,一五一十將陛下的計劃交代了。
……
虞枝心尚不知道宋慧娘已經解開謎底,她這會兒先被一條訊息給弄蒙了。上月月初還來宮個她添了回堵的老太太在除夕前病了一回,因強撐著操持了家裡的除夕宴,又有往來拜年的諸多瑣事,終是在初八那日徹底倒下。按太醫的說法,乃是風邪入心無藥可治,只看能挺幾日罷了。
虞枝心向來訊息不怎麼靈通,竟一直不知道有這回事發生。老太太到底沒挺住,在昨兒夜裡去了,虞二老爺上了丁憂的摺子在家辦喪事,卻話裡話外直指大房——就差明說是大夫人江氏和大爺虞憲把老太太給氣壞了氣死的。
這回乃是陛下身邊的新寵小崔公公特意讓人過來知會的。畢竟慧嬪與家中關係不睦在宮中不算什麼秘密,萬一有人拿這風言風語擠兌起她,怕她被打個措手不及,反倒言語間被人抓了把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防著皇后找茬。按說宮妃是不必守孃家的孝的,可要是慧嬪死了親祖母卻一點兒表示都沒有,怕不是又要惹來皇后不滿,不知被張羅出什麼罪名來。
「給我找個素色的襖子,淺青色的就行。」虞枝心腦子飛快的轉動,一邊接連吩咐下去:「外頭不必動,自我偏殿到寢殿的彩色裝飾都去了。門簾換成銀灰色的,被褥也都換一換。」
「頭上的首飾都收拾了,你們四個找幾副銀的戴著。我妝奩裡有白玉和珍珠的,挑些能用的先給我用上。」
她換了衣裳便起身出門,不忘吩咐道:「屋裡都給我看好了,若是有閒著串門的娘娘只管說我這段時間不方便給拒了。對了,秋楹,你去一趟長樂宮向貴妃稟明此事,交代宋貴人這幾日就不要過來了。」
秋楹點頭應下,直接小跑著出了門。虞枝心則帶著白桃直接往坤和宮去。
一路行到坤和宮門口,虞枝心已然鎮定下來。先讓白桃上去通稟,及得了皇后的首肯方才依著規矩進來請安,說了自己的請願。
「……按說嬪妾既入了宮,便不該在宮中為祖母守孝。可嬪妾怎麼說也是在祖母膝下長大的,實在是……」
燻過薑汁的帕子摸了摸眼睛,慧嬪立時哭的情真意切起來:「上回嬪妾見過祖母,她還好好兒的與嬪妾說三姐姐的婚事,誰知道……誰知道竟然……」
御賜的物件兒要出宮是需在內務府登記的,虞枝心賜給虞家三小姐的白玉玉環與織錦布料都在皇后這兒過過明路,如今聽她提起,多少沖淡了慧嬪與家中不睦的流言。
且慧嬪還在那兒哭的傷心:「嬪妾只當祖母在家中吃的好睡的好,看著比九月那回富態了不少。嬪妾還想著給祖母做個抹額,等開春了正好是她生辰,到時送與她做生辰禮。娘娘,您說老太太好好兒的,又有太醫時常請著平安脈,怎麼會突然就去了呢。」
她狠哭了一陣才算收斂的情緒,跪下與皇后請罪:「嬪妾一時傷心不能自已,在娘娘面前失態了,還請娘娘恕罪。」
皇后雖對虞枝心沒什麼好感,見她這傷心欲絕的模樣倒覺得這女子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在孝道大事上並不胡鬧。再看看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並身邊的宮女也換上素色,愈發滿意了幾分,自不會因她真情流露而怪罪於她。
虞枝心磕頭謝了恩,才又繼續道:「嬪妾已讓人去敬事房撤了牌子,求娘娘開恩,允了嬪妾在院子裡為祖母茹素祈福。」
皇后對此更不會有什麼意見,點點頭應承下來:「百善孝為先,你有心為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