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太醫進去把脈開藥,不必忌諱什麼。」
皇后臉色蠟黃,坐在花廳的主位上皺著眉道。這幾日天氣悶熱,她身上受了些熱氣正病著,連端陽節的祭典都推了。可陛下的子嗣含糊不得,饒是她帶著病也得過來坐鎮。
「誒誒。」有皇后這句話,產婆心底踏實了不少,又試探著問道:「若是一會兒……娘娘您看是保大還是保小?」
「陛下有旨,保孩子,太醫只管用藥,千萬要保住小皇子。」
貴妃看了皇后一眼,一字一頓道:「只需讓小皇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你們統統有賞!」
「奴婢明白了。」產婆頓了頓,最後小心翼翼道:「娘娘,貴人這情況怕是得用剪子,只是這一旦用了,貴人往後就沒法承寵……」
在皇后和貴妃的共同逼視下,產婆果斷消了聲轉回產房內。裡頭的人已是心知肚明:麗貴人如何都不重要,陛下和娘娘們要的只有她肚子裡的孩子而已。
可憐又可悲的女人。不過既然選擇了進宮這條不歸路,這不就是她們的宿命麼。
太醫熬好的湯藥給不省人事的麗貴人灌下去。醫女們飛快的收拾好心中淺薄的感慨,取出鋒利的剪刀在火苗上燎過。既然不必再顧忌麗貴人,她們有更多的把握將孩子接生下來。
及陛下趕到長樂宮沒多久,一聲如貓兒般細弱的啼哭聲終於在產房裡響起。醫女面帶喜色的抱著大紅襁褓出來磕頭:「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貴人娘娘生了個兒子!」
趙熠強忍住心中激動,與皇后一同上前看向醫女懷中的孩子。只一眼,兩人卻忍不住同時皺眉:這是個並不那麼健康的嬰兒。
身軀和四肢因不足月而顯得分外細弱,臉色是一層暗淡的青黃。小臉上皺巴巴的面板擠出一道道褶皺,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的白色浮皮,愈發顯得難看了些。
「畢竟是早產了兩三個月呢,弱了些是難免的。」貴妃瞅著皇后的臉色打圓場:「好在這孩子命大福運好,出生在帝王家。只需細緻養著,總會漸漸好起來的。」
「確是這個道理。」皇后也定下心來。既然孩子已經平安出生,便準備滿月後再來接手。乃向貴妃道:「你向來能幹,本宮把皇子和麗貴人交給你了,這一個月有勞你多費心,千萬將他們照顧好。」
這是應有之意,貴妃並不推辭,行了個禮應道:「臣妾謹遵娘娘懿旨。」
「臣妾記得陛下說過,只要麗貴人平安誕下皇嗣就給她連升兩級將她封作貴嬪。」皇后還記得這一茬,一挑眉問道:「可要臣妾寫摺子?」
高位嬪妃不比什麼小主貴人,晉封需要有充足的理由、從中書省明發聖旨才能作數的。如慧貴人升為慧嬪,便是禮部擬定、以大封后宮為由下的旨意。如今麗貴人誕育皇嗣有功而晉升,理當由負責管理後宮的皇后上摺子才是最合規矩。
「如此最好,你有心了。」
陛下點了點頭,臉上有幾分淡淡笑意。心中想的卻是——難為皇后肯配合,簡直是天賜良機,最好能讓前朝覺得帝後關係漸漸緩和,這般到了皇后中毒那天,他的嫌疑自然就少了。
皇后哪裡知道陛下的算計,只當陛下對麗貴人上心,而她肯給麗貴人體面才露出喜色。實則皇后也有自己的考量:雖她看不慣麗貴人這般沒規矩的狐媚子,然麗貴人生了皇長子是事實,且這個孩子是要抱到坤和宮來養的。皇后自認賞罰分明,既然麗貴人有功,那就該論功行賞。
退一步說,以麗貴人如今的身子狀況,能活多少時日且難說,就當是看在皇嗣的面子上施捨她幾分好處罷了。
兩人各懷心思,都覺得自己佔了便宜,氣氛意外的和氣了不少。與貴妃一塊兒圍著已經睡著的小皇子逗弄了片刻,正要各自散去,不妨屋裡正善後的醫女突然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