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各位娘娘和小主已經在殿外等候,可要宣她們進來?」
秋楹悄悄上前小聲詢問,打斷了虞枝心遙遠的回憶。新晉的慧妃娘娘肅了肅表情,輕輕點頭應允。
陛下明旨是妃位以下皆來請安,實則後宮中除了貴妃, 自李嬪往下都要奉旨前來。虞枝心耳尖的辨認出些許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再一細看, 卻並無李嬪的身影。
「李嬪告病了麼?」虞枝心挑眉問夏榆。
夏榆認真想了想,肯定的搖頭:「明粹宮並無人來報。」
這就是不給她面子了。虞枝心嘴角挑起一抹愉悅的微笑,她正愁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往誰身上燒,不想李嬪就這麼不開眼的撞上來了。
她這邊想著,一行麗人也已婷婷裊裊的穿過連廊踏進了殿門。及行到殿中心處分作兩列,一同下拜給慧妃請安。
虞枝心矜持的微笑,及一個請安禮行完才道:「各位妹妹不必多禮, 都入座吧。」
左邊一列為首的是白貴人,略猶豫了一瞬, 坐了左側第二的位置。
陳裊裊忍住心中譏誚, 卻是壞心眼兒的直接往右手第一的座上坐下。白清漣顯然是為了給李嬪留出尊位, 可她前頭並不缺了誰,自然不必留出一個座兒來。
只這樣一來倒顯得她比白貴人高了一頭了。偏白清漣也挑不出錯來——誰讓她自個兒放著座位不坐的?她先不按著規矩來,難不成還怪到規矩坐下的旁人頭上麼?
虞枝心眼看著陳裊裊一張懵懂又害羞的臉滿是疑惑的看向白貴人, 似乎在責問她為何要做這般怪誕的動作。白清漣本是心中忐忑,被她目光一瞟更是如芒在背,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幾乎連那點子僵硬的笑容都要端不住了。
再往後,魏寶林、韓寶林、蔣寶林、謝寶林並姜采女、張采女和潘采女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只管低著頭按順序坐下,更不敢多說一句話。他們皆是二月採選入宮的小主,彼時虞枝心且守著孝在長禧宮裡閉門不出,與她們並不熟悉。及她出了家孝又遇上皇后薨逝的國孝,往後更是少有交集。
唯一的印象大約是慧妃虞氏那無人能及的帝寵了。許多小主猶記得慧妃守孝那陣,雖按著規矩撤了綠頭牌子,陛下的賞賜卻從未斷絕,乾元宮的總領太監崔公公恨不得一日三頓的替陛下往長禧宮跑腿,其中殊榮便是當時最得寵的馮寶林也不敢與之相比。
更不提這一回慧妃觸怒陛下被關了禁足在先,貴妃娘娘明著暗著落井下石在後。結果慧妃非但毫髮無傷的出來了,還憑空多養了位小公主,並位份一下子晉了兩級。
這可不是小主們晉為貴人那麼容易——貴人以下只看陛下寵愛,得了陛下的金口玉言就能連升三級。可自貴人往上想要晉位必須禮部擬旨中書省透過方可達成,要麼是運氣好的遇上大赦或祭天大典時陛下集體封晉,要麼便是做出什麼了不得的功績,或是家中父兄出人頭地到足夠給那位娘娘掙來這麼個位份。
若是位強勢的陛下,自然能讓禮部尚書或中書省拿「此乃陛下家事」當塊遮羞布,實則根本管不著陛下的後院,只能乖乖聽之任之。可如今這位在朝堂的分量如何,便是她們這些後宮女子也是清楚的。
就這般情形下虞氏還能一步登天,正說明她在陛下心中是與旁人完全不同的——其餘女子皆是為給陛下解悶取樂、為陛下誕育後代而存在;唯有虞氏是陛下的珍寶,陛下甚至肯為她與前朝重臣周旋。
幾位小主是弄不明白李嬪與慧妃的恩怨,亦不清楚貴妃和慧妃之間又是如何關係。傳言中只說李嬪與慧妃不睦,而貴妃卻是慧妃的靠山,可無論這三人中的哪一位都不是她們能得罪的起的。
罷罷罷,今兒既是來的長禧宮,自然敬著上頭這位要緊。謝寶林與姜采女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