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心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認真想過這個問題。聞言只是微微思索片刻便答道:「依臣妾愚見,皇貴妃這孩子能不能留,倒要看沈貴妃的孩子留得住留不住。」
「哦?此話怎講?」
虞枝心道:「最好當然是無論她們誰都不能生下健康的皇子,偏有家族的壓力在, 她們便只能徒勞的向陛下示好獻媚以求得這麼個奢望。可現在沈貴妃再有三個來月就要臨盆,哪怕皇貴妃一直下手打壓, 但始終沒有找到一個一擊致命的機會。」
她抬頭看向陛下,眼眸中有一絲擔憂:「沈貴妃在宮中經營日久,便是一時式微,自保的能力仍是有的。一旦她將這小皇子平安生下來,您說沈相會不會生出些不該有的想法?」
「你是說,他想造反?」
虞枝心搖搖頭:「造反應不至於,畢竟還有孔家在。但孔太傅到底年紀大了, 若是皇貴妃一直無所出,沈貴妃所出的皇子自然而然就是宮中最尊貴的皇嗣。」
後面的話不必她說, 甚至趙熠已經想的更遠。沈貴妃自己生下皇子, 再有一個大皇子在手, 便是今後後宮再無所出也無妨,反倒將所有皇位繼承人都攏在了手裡。
屆時就不是皇帝願不願讓皇貴妃生,而是沈家和沈貴妃能不能讓不讓皇貴妃生下皇子的問題了。而這一切的前提便是虞枝心先前所說的, 須得看沈貴妃有沒有這個本事將肚子裡的孩子平安誕下並撫養。
要是沈貴妃最終沒挨過皇貴妃的欺壓沒能保住孩子,陛下大可以順水推舟在沈家報復皇貴妃時加點兒勁, 讓兩頭兒打成不死不休的死結。可要是沈貴妃當真扛住了各方壓力誕下孩兒,那皇貴妃肚子裡這個孩子就是引著孔家和沈家為未來奪嫡之爭槓上而越發慎重、越發不敢動搖陛下地位的保命牌。
「長樂宮被貴妃守的固若金湯,無論臣妾還是皇貴妃都極難插手進去。」虞枝心遺憾的嘆了口氣:「既是沒法兒左右貴妃那邊的情況,皇貴妃這頭也就只能先不動了。總歸孩子生下來步步都是坎兒,皇貴妃又不是個聰明的,往後總能讓她們為了孩子往死裡鬥。」
「……若是,有法子讓貴妃保不住這孩子呢?」
趙熠話音飄忽,低著頭看不清臉色,然森森寒意直教虞枝心在這初春暖陽中打了個寒戰。她有些不確定的拉陛下的手,怯怯的小聲喚他:「陛下?」
「……沒事兒。」皇帝陛下臉色蒼白,臉上仍餘有尚未散去的陰鬱,勉強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對她道:「你已經幫了朕很大的忙了,接下來交給朕就好。」
……
一個月後,皇貴妃診出身孕,孔家上下無不歡欣鼓舞。孔老夫人帶著孔二夫人入宮探望還特意給慧妃捎帶上一份謝禮,乃是一把極名貴的古琴並一匣子失傳已久琴曲。
虞枝心當面笑臉謝過,回頭就將古琴並琴譜扔在一邊。被恰巧過來用午膳的陛下看見,忍不住捏捏她的臉,問她這氣哼哼的模樣是為何事。
慧妃娘娘脾氣可大了,雖白桃姑姑連連打眼色讓她壓著點兒聲音,卻是不管不顧的就扯著陛下的衣袖嚷嚷開了:「……臣妾蒙陛下恩典,也曾去皇傢俬庫裡尋過這些珍本。臣妾更知早在先帝時期就有政令讓各家獻出珍本抄本以惠天下學子,皇傢俬庫裡的琴曲都有讓翰林們抄錄刊印以便流傳。」
「可孔家這些呢?先帝和陛下有令,他們只管裝聾作啞當耳旁風。如今倒是肯將這些珍本的原本都拿出來,只為了個腦子不清楚的婦人拿來討好另一個婦人!琴譜若是有靈,怕是這會兒已經哭的厥過去了!」
皇帝陛下先還笑著聽她絮叨,到後頭已是皺了眉,看著一堆儲存完好的珍本不知想些什麼。
「臣妾知道不該當著陛下的面說這些晦氣話。」慧妃娘娘發作完一通,眼圈紅紅的過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