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麼?”這回是魏獨按捺不住追問。
杏娘又笑笑:“……我給二位透個信,昨天有商人帶了顆夜明珠來找姑娘,那珠子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凡物,哪是尋常珍珠比得了的。只是姑娘嫌棄那商人,找藉口打發了,今日一整天都悶悶不樂,心裡惦記著那夜明珠。這要是有誰能把那夜明珠給她送來,那小財迷還不歡喜死了。”
韓雙魏獨眼睛同時一亮,隨即又飛快互相對視一眼,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瓊琚詫異道:“他們這是去找那商人了?”
嚥了口唾沫,她又道:“這個杏娘已經我見過最美的了,那個杜姬難道能比她更美?”
“鳳岐大人?”見鳳岐不應,瓊琚不禁望向他,“鳳岐大人你怎麼了?你的臉怎麼這麼白?”
鳳岐按著心口,額頭冒出細細一層冷汗。
三月來過於勞累,沒想到引得這毒又發作了。自飲下毒酒,赤霄之毒一共發了四次,一次比一次劇烈。
鳳岐眼前發黑,伸手想扶住什麼,卻抓了個空,整個身子搖晃了一下。
“鳳岐大人!”瓊琚已嚇壞了,聲音都變了調。
鳳岐說不出話,只是喘息不已。油紙傘落在了雪地上,他按住胸口緩緩跪下來。猶如利劍在心口絞割,這已不是尋常人能夠忍受的劇痛。鳳岐除了用手撐住地面不讓自己倒下外,無力再做出任何動作。
侍衛們七手八腳地扶他起來,他更是冷汗如雨,勉強說道:“不要碰我……歇一歇就好。”
“鳳岐大人,你病了嗎?”瓊琚哭道。鳳岐大人一直在為她治病,怎麼會病了呢?一定是這幾天太累了。“鳳岐大人,我再也不要你晚上陪著我了,你睡不好,所以病倒了……”
那杏娘不知何時又從巷子裡走出,看了他們一會兒,道:“這位大人病了麼?我家姑娘說,不如先到我們家裡歇一會兒,緩緩勁兒。”
鳳岐修道之人,瓊琚大家閨秀,進舞伎的家門雖有不妥,卻也是無奈之舉。幾個侍衛向杏娘道了謝,便將鳳岐抬進了杜姬的小園中。
瓊琚從未進過舞伎的家,看著房間中層層疊疊的曳地暖帳,各種朦朧曖昧的裝潢,一雙大眼睛睜得圓圓的。
重重紗帳後面,有人道:“把這男人抬到我這兒來。”
那聲音不高不低,音色極美,聲調圓潤,讓人忍不住想多聽幾遍。杏娘引瓊琚到花廳等候,送上大盤點心。瓊琚心裡惦記著鳳岐,連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鳳岐聞到一股熟悉的花香,醒過來時,正躺在一把躺椅上。他沒想到自己竟能疼到失去意識,著實震驚了一下。
他辨認出這花香是梅花的氣息時,也看到了對面靜靜坐著的女子。
那女子個子高挑,盤腿坐在椅上,隨便披了件玄色緙絲外袍,一頭水墨般的長髮隨意散在身後。
女子就著細柄煙桿的白玉嘴兒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縷白煙,懶散笑道:“國師大人,您倒在我家門口,讓我好生為難。”
那女子坐沒坐相,一臉痞氣,容貌也並不怎麼出類拔萃,卻偏偏讓人覺得豔麗逼人。尤其那右邊眼角斜飛入鬢的的紅梅刺青,更是勾魂奪魄。
鳳岐此刻仍是虛弱,白著張臉微笑道:“要是能多走一步,也不敢在你門前倒下。”
杜姬又對著白玉菸嘴吞吐了一番,拿眼睞著鳳岐,“這是十年不見了,連鳳岐大人也老了不少,好像也沒有過去那麼盛氣凌人了。”
“不過狐狸越老越狡猾。”她又笑道。
“總想見您一面,擇日不如撞日,有你昏倒這由頭,也免得別人懷疑。”杜姬放下煙桿子說道,“韓要和魏謀家的兩個小子如今已爭得不可開交,我當年欠你的那個人情,可以還清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