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戟找到了麼?”藥碗見了底,鳳岐問。
“還沒有。”陸長卿回答。
沒有也好,即使他與陸長卿關係親近,此刻在他軍馬之中,也可謂身居虎穴了。謝戟也被帶到這裡,未必是好事。鳳岐不動聲色地想。
正這時,忽然門外士兵有急報,陸長卿一問,竟是謝硯受傷了。
陸長卿面色霎時一變,驟然起身,“鳳岐,我去看看。”話未說完身子已如風衝出了屋子。
鳳岐一直目送他背影消失,才捂住了嘴。胃中一陣翻滾,他伏在床邊,一口一口地嘔著剛喝下的藥汁。
鳳岐努力剋制,但這種劇烈的嘔吐根本無法停止。
“紫菀……”他悽然道,“對不起……”
那淡淡的花香如同鑽入腦髓,他只覺自己喝下的就是陸疏桐的骨灰和血肉,那種昏天黑地的絕望,讓他渾身都戰慄。
陸長卿衝到了大帳中,慎叔同已經叫來了軍中的大夫。謝硯眼圈鐵青,嘴唇發烏,一看便是中毒之相。
陸長卿前一日剛與謝硯有些言語衝突,今日就見他受傷中毒,心中愧疚萬分。這孩子若不是跟著他,也不至於吃這些苦。大夫正在把脈,陸長卿追問:“如何?”
大夫道:“鏢上有毒,什麼毒還說不清楚,若是不能配出解藥,會有性命之憂。”
陸長卿一剎那抿緊了雙唇。
慎叔同道:“謝硯說,他在林間遇到了幾個江湖人,那些人誤把他當做鳳岐身邊的謝戟想要捉他,他逃跑時被毒鏢傷了手臂。”
“派人去搜山,把可疑的人都抓回來!”陸長卿下令,“加緊尋找謝戟。”
“長卿哥哥,我不想死……”謝硯勉強抬起手,勾住了陸長卿的手指。
謝硯一向天真爛漫,此時卻說起這麼心灰意冷的話,陸長卿心中一窒,不禁捧起了謝硯的手緊緊握住。
“沒事,阿硯,別怕。”陸長卿放柔了聲音安慰著。
“有什麼法子能暫時延緩毒性麼?”陸長卿問大夫。
“卑職會配些解毒的方子,但是江湖上的毒,卑職所知甚少,恐怕還是得找到下毒的人,方能得到解藥。”
陸長卿打發大夫去配藥,安頓了謝硯,便坐在榻邊守著他。初見時,陸長卿陷入鳳岐設下的迷陣,謝硯的出現救他於危難之中。其後大殿之上謝硯不顧自身生死,磕得滿頭是血苦求鳳岐放過他。酆獄中的守護更不必說,如今又隨他亡命天涯……說到底,這個人,陸長卿他辜負不起。
為什麼總是在失去時才知道珍惜?陸長卿心煩意亂地想,對鳳岐也是,對謝硯也是。
“長卿哥哥……”謝硯睜開腫脹的眼,攥緊陸長卿的手,“……你要和我在一起……”
“阿硯放心。”陸長卿關切地回應他。
燭光之中,陸長卿長髮垂落,眉眼如畫,謝硯看著他,心頭熱熱的。陸長卿覺得鳳岐哪裡都美,謝硯卻只覺得鳳岐是個薄情寡義、年老色衰的老匹夫。陸長卿才是他心中不可玷汙的神明。
“答應我……心裡只念著我……”謝硯的手指幾乎嵌進了陸長卿的骨頭。
陸長卿還未回答,行轅外有小廝通報,竟是鳳岐來了。
鳳岐行動不便,小廝推著輪椅送他進來。初春之夜乍暖還寒,他披了件薄薄的外衣。
大周國師,美貌第三,藥石第二,謀略第一。
鳳岐被推到床邊,打量了謝硯的面色,便伸手要替他把脈。誰料謝硯忽然掙扎起來,“不準碰我!長卿哥哥,不要讓他碰我!討厭!”
“阿硯,國師精通醫術,你讓他把把脈。”陸長卿知他無理取鬧,但看著他如此虛弱,也不忍怪他。
鳳岐自然不與小輩計較,笑了笑,“小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