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身軀倒在雪地裡,最潔白乾淨的雪上,開出了最隱忍卑微的花。
寧折趕到的時候,看見的是她摸索的向碎開的冰面上走去,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裡是幻境,那把劍身上有著傷心淚痕的劍製造出來的幻境。
「如意,不要過去。」他一把拉住她,卻驚訝的發現她的眼睛竟然一片茫然,似乎是看不見東西了。--可孟如意像是聽不見一般推開他,繼續向河裡走去,她踩在一塊碎冰上,然後蹲下撿起另一塊碎冰緊緊的抱在懷裡,似乎那是她的孩子一般。
--碎冰託著她向遠處飄去,而上游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竟然是發生了凌汛,無數的冰塊堆積著向下遊碾壓過來。
他有預感,雖然這是幻境,但若在這裡死掉很可能會真的死的。
於是,他奮力向孟如意追去,等到了她前面,他奮不顧身的跳下刺骨的冰河中,奮力游到她身邊,推著那塊碎冰向岸邊靠去。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在這裡他施展不了仙術,現在的他和一個凡人沒什麼兩樣,也被刺骨的冰水凍的瑟瑟發抖,手掌也被冰塊鋒利的邊緣劃的鮮血淋淋,深可見白骨。
可即便他拼盡全力,一個浪打來,他還是被捲入河中,河水嗆的他肺都要破裂般的疼痛,口鼻中也淌出下了血,但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孟如意又飄遠了,而她依舊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看著她孤獨的,瘦小的,越來越遠的身影,他突然就害怕了,從小到大他從未怕過什麼,可這一刻他怕了。
「如意……」他眼角落下一滴傷心淚,拼命的去追,而身邊的那些碎冰好像專門和他做對似得,如最快的刀,一刀一刀的割開他的身體,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可不論怎樣拼盡全力,他就是追不上。
像是他和她之間,隔了山海,而山海不可平。
最可怕的事還是來了,凌迅壓到面前,這樣強大的自然力量面前,沒有任何仙力的他和孟如意想要活下來,完全不可能。
他回頭看了眼孟如意,眼中似悲似喜,就在那些能破滅一切的冰凌到達他面前的時候,他抓起一塊碎冰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喉嚨。
龍之逆鱗,藏於喉下,觸之則亡。
他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逼迫自己在這絕境中顯真身,只有這樣他才能救下她。
冰冷的冰刃刺進火熱的血中那一刻,冰河上騰起一頭巨大的黑龍,它橫臥冰河之上,用血肉之軀攔下那龐大的絞殺之陣,讓下游終於平安。
可惜,他雖強行現出真身,但畢竟在這神秘又強大的結界中,他無法展現真正的實力,那些被他攔下的冰凌被賦予了魔法的刀刃一般,將它的身軀一層層的割開,瞬間,清澈的冰河被染成了血紅,空氣裡都是血腥的味道。
呆呆坐在碎冰上的孟如意,終於感覺到了什麼,她回過頭向那血腥味飄來的方向看去,模糊的眼睛裡,似乎有一堵黑色的城牆將河水攔腰截斷,。
可她只看了一眼,便又渾渾噩噩的恢復成原來的模樣,繼續向前飄去。等她到了他認為的安全距離,他才騰空飛起,搶在凌陣到達之前將她銜在口中飛落岸邊。
剛一落地,他就再也支撐不住倒地,喉嚨處不斷冒出的血讓他說不出一個字,他只能拉住她,欣喜的看著她,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告訴她,別怕,他在這裡。
她也終於感覺到有人存在,反握住他的手,眼中有著失而復得的淚:「單封,你還活著,真好。」
他身體一僵,眼中的光彩漸漸消失,她為什麼會認為他是單封?又為什麼為單封哭泣?
但她接下來的一句更讓他不敢相信,她說:「你上次問我,我有沒有可能喜歡你,哪怕一點點,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會,我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