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忍不住,小心的伸手去撫那傷口的邊緣,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氣,語氣也狠了些:「不要碰。」
很明顯,他是疼的。
可是,即便疼著,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行動能力,或許這疼比起這最後一夜,是微不足道的。
他不願說,她自然也不會問了,手也從他的肩上滑落虛虛的摟著他。
東方快要發白的時候,兩人才緩緩分開,朦朧的晨光下,他半垂著眼,將一枚鱗甲交到她手中:「雖然你已經有了傷心劍,但你修為畢竟不足,這鱗甲能夠由心所控自動防禦,可以彌補你修為上的弱勢。」
那枚黑色的龍鱗在她的手中沉甸甸的,甚至還有溫度,猶如活物一般。
她握著龍鱗愣了愣:「所以,你胳膊上的傷,是你剝了鱗甲。」
「嗯。」他應了一聲:「這也不是因為你,這枚鱗甲給你,只是為了保護阿元和將來的孩子。」
他這樣的一句,讓她一顆已經震動的心,又平靜下去:「我知道了。」
她聽人說過,龍鱗是極厲害的法器,不論是攻擊還是防禦都是絕佳,但因為龍的修為極高,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所以無法取得龍鱗,除非龍自己拔下,而拔龍鱗又極痛,因此三界內龍鱗兵器極其稀少。
「還有,這次我會和你一起同阿神前去,但你要記住,不論他們父子三人出現什麼樣的衝突,你都不要太接近,除非洛衡和封宋完全被阿神制伏,你再上前不遲。」他又叮囑道。
她緊緊握著龍鱗:「一定要殺麼?」
他點了點頭:「以目前的情況看,沒有別的選擇。」
「那如果阿元沒有治好,你們也打算像對洛衡封宋那樣來對他麼?」她忍不住問道。
「不會的,阿元肯定可以治好。」
「如果沒有呢?世上無絕對不是嗎?你是不是也要這樣殺了他?」她一連問出三個問題,可她又怕聽到答案。
「不會。」他斬釘截鐵的回道,眼中是極其凌厲的神色:「我不會殺我的孩子,但是,洛衡和封宋,與我無關。」
他的回答,是典型的寧可我負天下人,天下人絕不許負我。
不是他不珍惜別人的性命,只是有輕重,有取捨罷了。
「所以,你最好生個女兒出來,否則,就準備帶著孩子跟著我亡命天涯吧,即便你不喜歡也得忍耐。」他威脅的說道,可這威脅卻又是最強的保證。
她張了張嘴,卻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可以稍稍落地了。
————山洞中。
洞中的深潭中,金色的大蛇在潭中游弋,此時它已經不是人身蛇尾,而是完全的蛇的形態。
雖它沒有龍族那樣極具標誌性的龍角和四肢,但它來自於上古神族女媧一脈,本身就是神秘強大的,再加上身上那緊密排列的暗金色的鱗甲,告知著世人它的高貴。
隨著它在潭中的遊動,水中和空氣中都有著甜麝的味道,那是他已經進入繁育期的訊號。
本來,神獸進入繁育期後會時時刻刻和配偶保持繁育的狀態,但它喜歡的配偶現在已經精疲力盡,且它蛇的生理特徵已經完全顯現,它怕繼續下去會傷了她,所以選擇將自己泡在這寒潭裡。
綠薇現在正無力的躺在榻上,她昏昏沉沉的睡著,半夢半醒之間,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遇見封宋的時候。
傾盆的大雨下,廢棄的舊宅中,濕了衣的醉酒少年,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溫涼的手撫著她的面容,眼睛裡一片溫柔:「你長得,真像我一個朋友。」
可如果只是朋友,怎會讓他的眼神如此溫柔,又如此小心。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避她如蛇蠍,他的眼神,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