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爺說到這裡時,雙目已經泛紅,這麼多年裡他瞞著自己的妻子,去尋求真相時的心酸苦楚,全都在見到這孩子的瞬間,化為無數的父愛與愧疚。
「謝柏盛,你應該喚我一聲爹爹。」
聽見這句話時,謝柏盛心頭下意識浮起一陣抗拒。
謝回這隻大熊貓現在也很震驚,他從來沒想過,委託者只不過隨便叼回去的一個小玩具,居然背後還有這麼奇怪的身世。
他雖然只是一隻大熊貓,但也有聽旁人提起過,文王爺作為本朝第一個皇帝登基以來頭一位異性王爺,身份到底有多尊貴。
跟他這一隻在山野裡長大的大熊貓,自然是沒得比。
「皇上,臣府上還有事,便帶著臣的爹爹先離開了。」
謝柏盛衝著皇上行了一禮,隨後顫抖著手,將他父親一直戴著的玉佩取了下來,遞給了身邊伺候的太監。
那太監將玉佩遞到了文王爺的面前時,謝柏盛出聲道:
「王爺,這玉佩是當年臣撿的,如今物歸原主。臣是長在山野裡,被黑白獸撫養長大的孤兒,跟王爺家裡的世子並不半分關係。」
說完後,謝柏盛帶著自己爹爹一起離開了皇宮。
坐在皇后身邊的安樂公主,反倒是這一場鬧劇中,最先回過神來的人。
離開宴會騎著父皇曾經賞給她的馬,直直朝著自己的公主府去,從一個小側門進了謝柏盛的家中。
絲毫不意外,看見了在院子裡抱著大熊貓哭的謝柏盛。
安樂公主雖然年歲也算不上多大,但她骨子裡並非如此,看見尚未及冠就取了草原王首級的謝柏盛,如今抱著大熊貓狼狽落淚,放輕腳步默默回了自己的公主府。
她原本是想過來安慰一下謝柏盛,可仔細想想如今他應該不想那副狼狽的模樣被旁人看見。
其實謝柏盛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他會這麼難過,只覺得下意識想狠狠哭上一場。
謝回用自己沒被抱著的熊貓爪子,輕輕揉著他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圓滾滾的肚皮上。
自從謝柏盛自己學會說話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在大熊貓面前哭的權利。
謝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壞習慣,每次哭泣時都會將他抱的很緊,他向來不喜歡別人弄髒他的毛。
可如今的這種情況,卻是一個例外。
後半夜,謝柏盛借著自己要回去休息做藉口,讓他爹爹先睡下。
自己回了書房,坐在床邊盯著窗外的月亮,察覺到門外似乎有人,下意識扭頭去看。
只看見門邊一丁點紅色的裙角,迅速被扯出了他的視線範圍。
「進來吧,安樂公主。」
「哦。」
安樂公主自己縮了縮腦袋,朝著他走了過來。
她總是會擔心,謝柏盛會不會想不開,不親眼看看壓根兒就放心不下來。
「文王爺是一個很好的人,你……」
謝柏盛聽見她提起這個時,眼底帶著些許不耐,安樂公主識趣的沒有再說,反倒是謝柏盛自己又開口道:
「他或許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對於我來說,他一丁點也不好。我的爹爹,自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
安樂公主知道有些話可能謝柏盛聽不進去,但還是想他再說上一遍。
「可文皇叔說,他瞞著王妃找了你許多年。」
「這個就算是對我好嗎?可我爹爹在竹林裡,大雪能將他埋了的時候,他也照樣會因為我哭給我找吃的。」
謝柏盛的話,讓安樂公主突然沉默了,半晌後才笑開。
「罷了,你若是不想去做,那就不做。父皇很看重武將,哪怕那是文皇叔。」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