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天一夜,賈天和沒有吃也沒有睡,只是一壺接著一壺地喝茶,把茶水都喝得沒了什麼味道。 李木紫也是在他家的房樑上趴了兩天一夜,觀察了全程,出來之後對債務部做了如實彙報。 “現在他終於睡下了,”她說,“看樣子是已經累癱。” 錢飛笑說:“兩天都沒有喝酒,看樣子苗頭不壞。咱們趁熱打鐵,讓他再做一夢。” 在這兩天一夜之中,債務部的其餘三人忙著佈置下一場夢的佈景,並且訓練淨草的臺詞。 和認真的李木紫相比,淨草這場就讓人捏一把汗了。 她過去沒有讀過原著,現在草草翻了一遍,說是讀得很爽,可是能記住多少,很是可疑。 她可是連《法華經》都沒有記全的。 火山寺每天晨鐘暮鼓,強制唸誦,背錯了要挨棍打,就這,她都沒有記全。 但是時間不等人,只好趕鴨子上架了。 …… 賈天和做了一場新的夢。 這裡是一個寒冷的山洞,賈天和衣衫單薄,冷得抱臂發抖。 不過與年輕時不同,如今他已經很胖了,有脂肪保溫,所以一時半會兒倒也不怕受了風寒。 他想:“怎麼回事?又做了如此真切的夢?” 在山洞裡明如白晝,因為有一個很大的火堆,穿堂風把煙氣吹了出去。 一個高挑的身影站在火堆前,逆光看不清臉,只看到身姿如同利劍一般挺拔,烏髮長長垂下直到小腿。 長髮的身影用清亮的聲音說:“我的好師侄啊。” 賈天和欣喜非常:“小師叔?” 那女人說:“你給我跪下。” 賈天和感到冷傲的壓迫力,無法阻擋,噗通跪下。 他低著頭,流著冷汗,想:“果然是真實的小師叔,威壓抵擋不住。” 小師叔淡淡地說:“你做錯了什麼?自己說。” 賈天和慌亂地說:“我不知道。” 天知道你說的是哪件事。 “小師叔你給個提示可好?” 小師叔也不說話,只是繞著他,不緊不慢地踱步。 賈天和感到壓力越來越大,腦袋垂得越來越低。 “小師叔”卻是忘詞了,因為她是戴了假髮的淨草。 幸好她一照面的氣場毫無破綻。 蹲在山洞深處的錢飛這時才意識到,淨草其實在現實之中也是一個小師叔! 她自幼出家,所以輩分高。 火山寺在近期前後百年的字輩排行是“行苦修清淨,覺智慧圓通”,現在寺內都已經排到“智”字輩了。 淨草不僅是許多僧人的小師叔,更是另一批年輕僧人的小師叔祖,在晚輩面前的裝逼耍帥乃是本色演出,只要還沒被人察覺忘詞,就不會露餡。 與此同時,“導演組”已經急得滿頭大汗。 錢飛與馮瑾一起把寫著臺詞的大紙舉起來,提示淨草。 淨草保持冷傲神色,點點頭,按照提示說:“你喚醒了血界之龍?” 賈天和回想起書中情節,說:“那不是故意的,是因為……” 淨草說:“不要狡辯!” 賈天和垂頭喪氣:“是,是弟子做錯了。” 淨草輕笑一聲:“誰說你做錯了?那件事你沒有做錯。” 賈天和不解:“那你說的是哪件?” 淨草說:“你利用我的名頭,把皇帝老兒倒提起來揍了一頓?當著金鑾殿上的文武百官?” 賈天和眼珠子差點鼓出來:“我……我沒寫過這種事啊!這不是我乾的。” 山洞深處“導演組”的懵圈表情跟賈天和是一樣的。 你就算忘了詞,你也不能現編啊,原作者就跪在你面前呢! 淨草卻不是現編的。 她在前兩天草草讀過《忘情記》之後,除了覺得閱讀體驗很好之外,也覺得許多精彩段落都似曾相識。 這是因為她過去幾年偷跑出寺,經常不忘了去甜水城的戲院看戲。 三十年來,《忘情記》已經火遍大江南北,被無數戲班子改編出了無數衍生版本。 其中規模大的有長達二百一十六場的摺子戲,小的也能連演三天。 有的是人名全都變了。 有的是加了幾層反派。 有的甚至是全員性轉,講述了一個大女主與忠犬竹馬、年上恩師和邪魅痞帥之間纏綿悱惻的故事…… 淨草雖然沒看過原著,卻看了一肚子的非官方同人劇場版,而且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有哪一齣是看全了的。 至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