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一行匆匆地走了。此地不可久留,海東青率領的這支獵隊主力隨時都會抵達。 群山之間靜悄悄的,曙光從山頭上浮現。 屯子裡的東側一小半地面上盡是狼藉,一片烏黑、一片暗紅,像是乾淨雪地上的大地傷痕。 灰白府道侯赫連子默,與兩個童子一起,站在鴉雀無聲的屯子中央。 兩個童子環視四周,又相視一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赫連子默自恃身份,沒有把愉悅期盼表現得那樣露骨,不過也在唇髭後面微微勾起了嘴角。 剛才他已經套過了話,屯子裡並沒有合元境界強者,而凝虛境界也只有一人。 錢飛一行離開以後,合元的赫連子默就是這個山溝裡最強的一人了。 錢飛走了,可是並不意味著所有的財富都被錢飛帶走。 至少,錢飛還留下了不少錢,幾十萬刀,是他剛剛還給這個屯子的債款。 現在錢飛已走,這個屯子與錢飛的債務、債務部,都不再有關係。它已經迴歸到了這個修仙世界的本初邏輯之中:力強者為尊。 特別是灰白府、黑石山等宗門,修行的資源主要來源於收割其它宗門或者散修的道友,所以才被廣泛稱為“邪派”。 錢飛故意沒有交代屯主的名字來歷。不過上個月,從海東青那邊曾有訊息傳過來,說是這個屯子的主人很可能正是有名的老賴守財奴趙不艾。 從這個山溝的隱秘情況來看,此事越發像是真的,屯主的年紀也對得上。 他就像松鼠一樣囤積財富,而高貴的灰白府道侯與這種劣質修行之人之間的差距,也像人與松鼠一樣。道侯眼下手頭緊,不介意屈尊去掏個松鼠窩。 現在周圍的房子裡,大概縮著許多婦孺老弱,都懷揣著靈石刀幣,在恐懼中顫抖。 赫連子默飛在空中環視整個屯子,太陽已經升起,天氣晴朗,視野良好。 兩個童子在他的注視下挨個踢門,闖進去翻找。 踢門。 踢門。 踢門。 沒有老弱,沒有婦孺,壓根就沒有人。每一個房子都是空的,沒有聲息,連鍋碗瓢盆都沒留下一個。 最後他們在屯子北側找到了一個地窖口,被大石頭死死地堵住了。那看起來是個通往山外面的地道口。 回想起來,剛才屯主還在與赫連子默、錢飛一起飲酒賞梅,可是當赫連子默去查點戰利品時,屯主就不知去向。在短短的兩三刻鐘時間內,整個屯子裡的人竟然跑得一乾二淨。 赫連子默打了個寒顫,飄落下來,站回到地上。 錢飛算無遺策,他是個真正能保護債主的人。 當然,如此好的戰績有赫連子默一半的功勞。不過他現在莫名地感到,即便他不與錢飛合作,錢飛也能讓小獵隊與他這道侯得到同樣的下場。 他搖搖頭,走向屯子東邊出口,卻見那裡來了一個人。 站在滿地屍首之中的,是個身軀胖大的僧人,穿著的黃色僧衣貌似樣式樸素,卻隱隱有奢華貴氣。只不過,身上沒了袈裟。 那正是一直跟隨獵隊的刻骨寺高僧,惠贏法師。他憑著獨自行動的靈活,以及刻骨寺功法的高機動力,搶在海東青的獵隊主力之前趕來了,想要獲取戰利品相關的第一手情報。 惠贏說:“灰白府的施主,你們果真先與那錢飛打了一場?小僧來的路上聽到了轟鳴聲。難道你們已經拿獲了錢飛?” 道侯赫連子默搖搖頭:“失算了。錢飛發現了我們,竟然先發制人,本侯勉強與之相持,而血紅山莊的人想要進屯子來抄他們的後路,卻中了陷阱。錢飛一行趁亂逃走了。” 這是他在賞梅時就早已想好的說辭。 惠贏沒有懷疑,只是失望地雙手合十,口稱:“苦也。” 赫連子默故意用隨意的語氣說:“對了,我想要脫手一批子母券。這是屯子裡的人獻給我的。” 固然錢飛不可能拿著子母券去灰白府宗門還債,赫連子默也不可能直接把子母券作為生辰賀禮獻給小道君。他本來就已經觸了小道君的黴頭,如果再整這麼一個活兒,那真是嫌命長了。 這些子母券,價值三百萬刀或者四百萬刀,他希望立刻折現。 平時財物都是童子替他打理,畢竟道侯是仙風道骨的,不屑於直接經手刀幣靈石之類。但是,此刻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