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本地的工作機會也有不少,胡文嘉找了一個放羊的活計。這個活計雖然掙得少,但有兩個好處:一來是比較清閒,有精力提升自己、尋找機會,二來是有個住處,可以睡在羊圈裡。 胡文嘉看到告示,立刻去問“計算員”的工作怎樣報名。 這次報名比上次容易得多,幾乎和力工一樣。不過身份也是和力工相似,只能算是“臨時工”。 本來在火車站需要許多裝卸貨的力工,但是胡文嘉年僅十五歲,身板還不夠強壯。而且那是“臨時工”,不能進入桃齋公司的本部工作,前一陣子他還看不上。 如今他已經覺得能做臨時工也不壞了。 報名之後,他就拿到了一疊算術問題。 這次的算術問題看起來也像是人話了,沒有那麼多彎彎繞,滿紙都是無意義的數字,只需要把加減乘除算好。 胡文嘉立刻把東家的兩隻羊低價賣掉,挪用了賣羊的錢,加上自己放羊幾個月積攢的積蓄去買了筆墨、算盤。他算是動手最快的一批人,在一個時辰之後,縣城裡的筆墨算盤就全部售罄。 他從小被母親強迫著學會的珠算,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派上了用場。在凡人之中,識字的人本來就佔總人群比例不高,懂算術的人更少,懂珠算的人越發地少。 為了購買筆墨、算盤,他連未來三五天的口糧錢都沒有留。這次他是賭對了。 在太陽下山的時候,他把最初算出的幾張稿紙交到桃齋公司駐永縣特別辦事處那裡,每張計算正確的稿紙給發一錢銀子,這一天就掙了三錢。當即他就去縣城裡最好的館子叫了一盤豬頭肉,吃了個滿嘴流油。 再過兩天,他把擅自賣羊後所挪用的錢也全部補上。 此後他辭掉了放羊的活計,每天坐在茶館,點一壺濃茶,噼裡啪啦地打算盤,運指如飛。 如果是平常,這種噪音會影響其他客人,但現在像他這樣人有很多。 胡文嘉也不在乎拼桌,四人坐在桌旁,擺著四個算盤,噼裡啪啦的宛如打麻將。 就連茶館的老闆本人,也同樣和他們坐在一起計算。 迎客泡茶的事情叫小二去做就可以了,老闆自己是懂珠算的,這身手藝可不能浪費。 但是這樣僅僅熱鬧了三天。到第四天時,胡文嘉發現原本的十幾個“算友”只剩下一個人,老闆也回到了櫃檯後面,又親自把茶壺給他端來。 胡文嘉驚訝地指著手頭的淡黃色稿紙,說:“這個活兒停了嗎?我沒有聽說啊。” 老闆在他身邊坐下來,猶豫片刻,嘆了口氣說:“小兄弟,你們兩個不是本地人,沒有親友同鄉在此吧?所以別人都聽說了,你還沒有聽說。” 胡文嘉低頭思忖。今天早上去桃齋公司辦事處領活兒的時候,確實也不再看到排隊,不過活兒還是正常地發到了自己手上。那個辦事人還讚許地對他說,“好好幹、能轉正”。 同桌的另一個算友連忙問茶館老闆:“聽說什麼?” 茶館老闆說:“我若告訴你們,只怕你們以後也不來了。不過,畢竟是救人一命。只希望你們今後,別忘了這間小店啊。” 算友的臉白了:“算這個東西,難道會出人命嗎?” 茶館老闆說:“那你說,為什麼他們給咱們這許多錢,要咱們計算這個?這些數字看不出任何名堂,計算它們是要做什麼用?難道是錢太多了,要故意找個名目賞給咱們嗎?” 胡文嘉說:“莫非是什麼不好的事?” 雖然今日一大早茶館裡比較冷靜,不過茶館老闆還是壓低聲音,說:“桃齋公司,實際上是個修仙的宗門,你們大概已經都聽說了。他們折騰的事情,玄玄妙妙,很難說得清楚。現在都在傳言,這次他們是要復活一個特別厲害的妖邪之物,需要幾萬人的精氣作為引子。” 胡文嘉第一反應是覺得離譜:“是誰說的?” 茶館老闆擺擺手:“反正不是我說的,我也只是聽說。只不過,讓你們計算這個,你們是不是會覺得頭疼?這就是精氣被人吸走了。” 胡文嘉失笑:“連著打一天算盤,即便只是年末對賬,也一樣會頭疼的啊?” 茶館老闆連連搖頭:“不好說,不好說!我言盡於此。你們想要喝好茶,我這裡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