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陵說“我要說實話,然後要救你們”,所有人都專注地想要聽聽他怎麼說。 只聽他講道:“確實基金裡已經沒有錢了,早就沒有錢了,拿了你們的錢去投資,賠乾淨了。在如今的經濟環境裡,哪有投資不賠的?換了別的經辦人,大概就會坦白告訴你們賠完了,讓你們找別家去玩。他們都不負責任,可是我不一樣,我一直不告訴你們,就是因為在努力騰挪,想要替你們回本。” 蔡卓嗤之以鼻。這說的叫一個冠冕堂皇。明明是搞砸鍋了不敢承認,居然能美化地說成“一心想要替你們回本”。 方道陵繼續說:“菩薩的事情,也是騙你們的。懂得精微算術的人,可以自己現在推算一下,那二階導數曲線,實際上並不是菩薩像的輪廓。是我對著菩薩像描了一條曲線,告訴你們說是二階導。所以這一招不能輕易動用啊,如果被戳穿了怎麼辦?” 臺下的嗡嗡聲大了許多。其中最為怒不可遏的就是那三四個刻骨寺僧人,臉黑得簡直連整個光頭都要黑了。 他們不僅是真正崇拜菩薩的人,而且還是真正擁有“求二階導”的算力的極少數人,結果方才一直被方道陵耍得團團轉。 方道陵也提高聲音:“這就說明,我的道行高於你們,我對道的理解高於你們,所以你們戳穿不了我。從現在開始,能救你們的,也是我。”這居然就把洶洶議論壓了下去。 蔡卓內心冷笑。別人懷著善意去相信你,而你懷著惡意去算計他們,這算是什麼道行? 任何一個小蟊賊能偷到東西,都不是因為道行高於別人。 方道陵又說:“此前我也多次預測漲跌,不過那都是瞎猜的,憑感覺。預測正確的次數我自己都記著,大約有四成吧。不過,塑造一個百言百中的形象很容易,因為人都是願意相信成功,而不願意接受失敗的。” 憤怒的議論聲再起:“原來這老登一直在騙我們。”有人想要拂袖而去。 方道陵毫不停歇,說:“別走!這裡還有一點是真實的,那就是老夫掌握人心的能力。從現在開始,老夫要用這掌握人心的能力來拯救你們所有人。” 原本他道貌岸然,但總讓人覺得那光鮮外表之下是不是藏著什麼。而現在主動撕下了所有偽裝,反而顯現出了一種真誠的力量。 因為這種反差的效果,反而比許多一輩子老實人更令人信服。 好多人都感到“真小人總比偽君子要好一些”,現在方道陵充分地利用了這種心理。就連蔡卓的內心都簡直要被這種戲劇效果所震動了。 眾人再次安靜了下來,眼巴巴地等著他拯救。 方道陵控制他們的情緒,簡直就像給小貓理毛一樣,結結實實地掌握著他們的心。 蔡卓深深感到,同樣的言語假使換了自己的口才說出來,恐怕已經粉身碎骨。 而方道陵偏偏把形象、語氣、節奏拿捏得一分不差,就這樣在刀山火海上跳舞,不僅遊刃有餘,而且眼看就要踏出一條路來。 三個力士,方才拋棄了方道陵的,現在也都回到了講臺上,站在他的身後。 方道陵回頭看了一眼,對著青眼力士招招手。 那個名號“青眼力士”的中年婦人戰戰兢兢地走到他的面前,主動跪下,磕頭賠罪。 方道陵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喀拉一聲擰斷,把屍體隨手扔在臺上。 他像是掃過地之後扔開掃帚似的,搓搓手,說:“耽誤少許時間,處理了一點家務事,以儆效尤。我馬上就進入正題。” 蔡卓面容扭曲了一下,全身一縮,彷彿被捅了一刀似的。他想,那老東西隨時也有可能擰斷我女兒的脖子。 臺上的蔡家恬很明顯也被驚嚇到了,面露恐懼之色,全身緊繃,但是看起來因此而對方道陵更加忠心、不敢違抗了。這令蔡卓十分心疼。 方道陵昂然說:“現在老夫要施展一個更大的騙術。而且要帶著你們一起去騙。事到如今我們也不需要自欺欺人了,投資什麼的都是靠不住的,但老夫的騙術才靠得住。” 蔡卓冷眼旁觀,心想,眼下這個局面,難道不就是因為你的騙術破產,才造成的麼?你的騙術何嘗靠得住?但是看臺下眾人眼睛亮起的樣子,恐怕想到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