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的武僧,列著縱隊,提著長棍,每隔十人舉著一支火把,越來越近,直到嘩啦啦地從淨草他們的身邊跑過。 羅漢神僧們站立在路旁,喃喃唸誦經文,經過的武僧們把木棍倚靠在肩上,紛紛雙手合十,低頭行禮,不停歇地迅速透過。 這道長龍一眼望不到盡頭。 淨草不會念經,只能雙手合十做個樣子,驚訝地左右望著這火把長龍,覺得既親熱又震撼。 此前,六位羅漢從空中飛至戰場,而中下層的僧侶也已經從火山寺出發,在特定的陣法加持之下,在地面上列隊疾速奔行數百里,現在他們終於趕到了。 與先頭的隊伍打過招呼之後,羅漢神僧們回到高空中飄浮。 這時淨草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大部分的武僧,都是飛不起來的。即便趕來,也打不到敵人,也打不疼敵人,想怎麼辦?” 清善像是早有準備,說:“得要我們用這個來幫助他們。”說著,把一面陳舊到褪了色的陣旗塞到淨草的手中。 淨草問:“這是什麼陣?” 清善說:“無量普渡大陣。” “哦……”憑著陣法的名字,淨草好像有點理解了。 羅漢們飛向戰場,將真氣注入陣旗。 在他們的腳下,出現了一條極淺淡的淡綠色道路,浮空而起,當中有蓮花形狀的圖案若隱若現。 帶隊行軍的武僧,看得仔細,一步踩上這道路,然後就沿著道路跑上了天空,越跑越高。 帶隊的武僧是修為較高的,有融密、或者冶純境界。 當他們跑到羅漢神僧身邊時,羅漢神僧把陣旗在他們肩膀上一點,然後就讓他們站定在此處,守住空中的道路,用自己的飛行能力與真氣去維護它。 而羅漢神僧自己則帶著陣旗繼續向前,飛得更高,把道路引得更高,而且通向最激烈的戰場。 淡色透明的道路直指一個敵方真人的法身內部。 越往前,上下週圍戰場越是明亮,煙塵與光輝四射。 跟在後面的武僧看不清腳下的道路,只覺得自己像是懸空的,完全是憑著勇氣與紀律,盯著前面師兄弟的脊背,飛天奔行而上。 淨草也被這種場面激起了一種分外的熱情。 她這才理解過去演武場上的跑步訓練能夠通向何等的力量。不過過去這種集體訓練她都是逃掉了。就這樣瞎想著,她也把陣旗在先頭帶隊的僧人肩膀上一點。 然後她突然呆住了,說:“師父……” 這次在隊首被她點到肩膀的,正是她的師父。 師父仍然是冶純境界的瘦小老太,抬頭望著高個子的女青年,欣慰地笑著:“你確實是長大了啊。”又皺了皺眉,“可是你這頭髮……” 淨草一時有許多話想要對師父說,比方說“你這樣說話,還是把我當小孩嗎”,又比方說“早就對你說過很多次,別小看我”,又比方說“你再也管不著我的頭髮啦”,又比方說“你怎麼也來了?不過既然大家都來了,也對”。 不過,隊伍滾滾向前,每個人都像是寬闊白江裡奔流的一個小浪花而已。淨草是負責引領潮頭的,也無法停留得稍微久一些。 她只是雙手合十,低了低頭,說:“師父,多保重。” 師父繃緊了臉:“你也保重。” 淨草舉起陣旗,繼續把“無量普渡大陣”引向前方。 幾十、幾百、上千的武僧衝進一個敵方真人法身,在裡面大鬧起來。 武僧棍下,普渡眾生。 一時之間,天空上熱鬧非凡。 淡色透明的道路在半空中延伸、蜿蜒、分叉。 武僧在奔跑,飛機在盤旋,子彈與炮彈的彈道在交織。 靈霄殿與火山寺一邊打一邊商議,做了一定的分工,免得當武僧走在敵人法身內部的時候,一串子彈也打進其內部去。 現在所剩的大部分敵人,法身是透明的,只見武僧們拿著長木棍在貌似虛無的半空中亂打。 無數的玻璃絲碎屑刺穿了他們頭臉上的每一寸面板,氟氣更帶來蝕骨的劇痛,這些傷痛將伴隨他們一生,但他們仍無懼色,爭先上前。 在遠處的地面上,許多凡人被吸引了過來。 本來前幾天各種幢幢巨物隱約在風雨中出現,就已經使得大量的凡人驚懼了,後來風雨停歇,反而靈霄殿附近的大面積區域變得更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