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石沒了,正主跑了,李木紫覺得“當場抄他的家”不是妥當路數,不能漫長地耗在這裡,卻也不想空手而歸。 方家那些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廳堂門口的一個花白頭髮老者,但那老者一時也惶然沒有主意。 李木紫快步上前,一把拎起那個老者的領子,在眾人驚呼之中跳上屋頂,把他劫走了。 “但願這是一個對於方老先生比較重要的人質。”她想。 …… “……當時就是這樣。”李木紫回到自己所住的旅店,對錢飛、淨草、馮瑾講述了這個不可思議的經過。 錢飛三人同樣瞠目結舌。 李木紫又補充說:“水雄駿的屍體,我已經對蔡老闆說了,請他當場剁開論斤賣,稅後收益對半分。知府衙門要收兩成的稅。蔡老闆說,一兩肉能賣一兩銀子。” 馮瑾驚了:“價值相當於等重的白銀?”蔡老闆做生意的能力,令她感到棋逢對手。 錢飛不以為意,說:“畢竟可以算是老仙人分潤給大家的寶貝。這樣處理就挺不錯,託他搬運的酬勞可以這樣抵過了。問題是方道陵。” 方道陵是散修,可他並不是什麼“藏身於市井,冷不丁冒出來嚇你一跳”的無名散修。 本地人淨草的看法是,寧可調皮搗蛋得罪了戒律堂首座,也別得罪他。 靈霄殿離得遠一些,但在李木紫這樣的弟子去鄰省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會被鄭重告知方道陵這個名字:不要與他老人家作對,而在不得已的時候,卻可以向他老人家求助。 靈霄殿前兩年辦比武大會,當時曾邀請方老先生去做評委。每逢老人家的壽誕,靈霄殿、火山寺都是要派人專誠上門去賀壽的。 即便不考慮這許多名聲,只回想李木紫在半個多月以前去上門接任務的那次和善交往,也難以想象今日老先生會以如此拙劣的方式賴賬。 錢飛困惑地說:“假使他確實手頭緊,為何當初不取消那個懸賞?” 誰也答不出來。 李木紫最後帶走的那個人,問下來是方老先生的長子。 他今年也已經有六十八歲,有築基中期的修為,可以算是方老先生幾個兒子之中最有修仙天賦的一位。所以,方家二爺去皇京做官,三爺去漕運幫會做長老,只有這位大爺一直在跟著老太爺修行,並且主持管理這個封建大家庭。 現在他被捆在錢飛一行四人旁邊的床底下。 修為高強的老父親一直沒有來救他,這也令這位做兒子的淚流滿面,滿心都是惶惑不安。 總不可能為了十萬刀,突然連親兒子都不要了吧? 討論良久之後,錢飛說:“還是再去他家看看為好,這麼大的家業,一定會留下什麼線索。” 馮瑾站起身,說:“交給我吧。” …… 馮瑾,要論硬碰硬的正面戰鬥,她不是李木紫或者淨草的對手,但要論匿蹤、潛入、探查、刺殺(這次在方家用不著)之屬,她就是債務部裡最可信賴的僱員了。 當然,馮瑾的正面作戰能力在同境界的年輕修真之士之中也可以排名前列,而李木紫、淨草過去在潛入、探查的任務上也從未給自身宗門掉過鏈子。 只不過,論正面戰鬥,李木紫、淨草都是能在年輕一輩比武大會上爭奪頭名的水平。 而論匿蹤潛入,假如李木紫與馮瑾在互不相關的情況下同時潛入,馮瑾可以把李木紫的情況探查估算得清清楚楚,而李木紫會一直不知道馮瑾的存在。 這不僅是術業有專攻,而且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下午,馮瑾翻牆進入知府宅邸後院,也就是方家大院的時候,發現方家裡人心惶惶,混亂每一刻鐘都在肉眼可見地加劇。 茄子炒肉與碎瓷片一起灑在院子當中,沒人收拾。 有人收拾細軟、扛著箱子想要從後門溜走,又被打得頭破血流堵了回來。 穿著開襠褲的小孩到處亂跑,哇哇大哭。 又有幾個後生在管家的指揮下,滿頭大汗地圍在廚房旁邊的井口旁,似乎在設法撈取跳井的可憐人。 馮瑾悄悄躲開人的視線,飛簷走壁地鑽進一處庫房,從裡面翻到了一件合身的丫鬟衣服,換上以後,就堂而皇之地在府邸內走動了。 有人問她,她就說:“我是大爺(方道陵老先生的長子)新僱來的丫鬟。